刚准备入睡,西王爷给我发了条微信。
“林祤茗刚给我打电话,他说他最近都在给文传系10级的同学打电话,他问我你愿不愿意接他电话,愿意的话他让我把你微信推给他,不愿意的话就不打扰你了。”
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林祤茗试图联系我。
林祤茗是我大学时候辅导员,西王爷(女同学,昵称)是我大学时候的班长,也是大学期间一起住了四年的室友。跟这个故事有关的,是另一个室友大靖(昵称)。
大二的时候,因为要争取国励志奖学金的名额,我和大靖一起提交了我们现有的资料,材料主要是在校参加的社团活动获得的荣誉,这些可以作为争取名额的加分项。
那次整理材料,我发现大靖提交的资料都叠成小山了,有点吃惊,因为住在一个宿舍,大家在学校社团参加活动或比赛,室友们互相会加油打气,同在一个屋檐下,我以为我错过了大靖这么多的比赛。当我好奇扫了眼大靖的材料,很多比赛的奖状是我从未听她说过的,好奇问了一嘴,这个长得很甜美并且有一双大眼睛的姑娘轻描淡写回答一句:学生会盖的。其实当下内心并无太大波澜,不管这些荣誉证书是通过比赛真实获得的,亦或是通过学校职务之便盖章拿的,这也都是凭借大家的本事,肯定略有不甘,但是没什么好不服气的。在考试成绩差不多的情况下,我和大靖之间的差距,已经很明显了。
那天大靖学生会有事情,我帮她把资料一并拿去了辅导员办公室。
那是个夏天的傍晚,辅导员办公室就林祤茗一个老师。跟他打招呼后,我把我和大靖的材料放在办公桌上,然后安静地站在边上等他看他有什么要交代的。那时候林祤茗穿着白衬衫,剪着寸头,脸上布满了痘印,能瞥见他那下巴上的络腮胡子。
他翻了翻我的材料,然后又翻了翻大靖的材料,没抬头,我正准备打个招呼转身要走。
“你看看你的(材料),再看看别人(大靖)的?”
他抬起头,后背靠在办公椅上,两手摊开放着,一只脚有节奏地点着地板。我目光迎向他,带着错愕,没有想到他会说这话。那充满痘印的脸,和微微撇着的嘴角,让我泛起了些许厌恶。他持续地盯着我,用一种坚定的、轻视的目光,我开始感觉自己的自尊受到了侵犯。
“我承认我这方面确实比不过人家……”
我轻飘飘地回应,用一种不甘的语气,杵在那儿憋出这么一句没有任何力量的话,仿佛是跟自己在说话。我没有办法告诉眼前的这位老师,大靖这对材料里的一些奖状并不是真实比赛获得的,而我的那些荣耀是实实在在获得的,我并不比人家差。
“你有什么能比得过人家的。”他冷冷地的吐出这一句话。
他可能不知道,也许到现在他也想象不出,当下他这句话对当时的我而言杀伤力有多大!就是这句话,让我整个精神奔溃起来,我当下陷入了自我怀疑、自我否定,我真的,这么差劲吗?从小到大我的学习成绩算得上是优秀,是老师眼中的模范好学生,在家是家人眼中不用操心的乖孩子,一直被捧在手心的自己,怎么上了大学之后在这个老师面前这么差劲呢!为什么一个男老师,为什么对一个刚上大学的小姑娘敌意那么大?凭借几张荣誉证书,就一棍子打死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学生?
已经忘记了那天怀着怎么样的心情从辅导员办公室走回宿舍的,只记得那天晚上,眼泪决堤了,没有人能体会到我当时的心情,没有人能对我的自尊所遭受的侵犯感同身受。也没有人知道,那剩下的两年大学生涯中我是如何面对他,面对大靖的。对于很多人而言,大学生活都是美好的,值得回忆的。而于当时内心不够强大的自己而言,大学却是个牢笼,只想早点逃出去。
大学毕业离开学校的那天,我狠狠地给林祤茗发了短信:您不配当一个老师!
毕业后,开始了新生活。小有所成的工作,让我收拾起了自信,毕业到现在的七年时间里,林祤茗几次想要通过西王爷联系我,也许是想要就当年对我的伤害跟我说道歉。我一直没有接受,也不知道联系后要说些什么。毕竟那个傍晚的每一个场景,他的每一个句话,甚至每一个表情都刻在我的骨子里,我一直耿耿于怀。
我告诉西王爷,以前的事情我真的不放心上了,只是也没有突然联系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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