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如今已退休,不用早起去上班,退休生活已开始。
每天基本都是锻练身体,找人聊聊天、下下棋,偶尔与媳妇一起去旅行,看看远方的风景与人情。退休还是挺好的。
这天,老周早起去体育场锻练身体。他特别喜欢跑步。年轻时跑过马拉松,得过名次;也曾参加过单位运动会,多次打破记录,赢得了鲜花和掌声。为此他很开心,经常以跑步来锻练身体。
跑完了五圈之后,他感觉身体有点不适,于是坐在旁边,先休息会儿吧。
可是他感觉身体忽儿沉重,忽儿轻飘飘。最后休息好了,他想回家。
跑完步,还是挺舒服的嘛。
老周吹着口哨,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看到路上的行人都在看着他,一幅惊恐的样子,离他远远的。
老周不解,朝他四周看看,没有可疑的事或者人呀!是自己身上有可怕的东西?低头看看衣服,摸摸脸,没有呀!
很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更有甚者,一位女士抱着她的小孩跑,边跑边喊:“鬼呀!赶紧跑!”
“我有那么可怕吗?”老周很疑惑。
他的家就在这附近,马上要到家。
在小区门口遇到他媳妇了。他媳妇去早市买了好多菜,看她拎着有点吃力,跑过去,想帮她拎着重的东西。
他媳妇看到两只亮橙色的跑步鞋正朝自己跑过来,站住楞在那里,张大嘴,但又喊不出声。
老周见媳妇这般模样,既惊恐又害怕,与别人的反应一般,难道自己真有问题?
想跟媳妇解释一下,他是她老公。可当老周靠近一步,他媳妇就后退一步,边退边摆手:“你,你,你别过来!”
老周不想吓到媳妇,站住不动。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手一会举到胸口,一会又放下,手足无措,令他很尴尬。
他媳妇看到鞋不动了,赶紧跑进楼,摁了电梯,她想赶紧回家。
她进电梯时,却发现那双鞋也进了电梯,这是什么情况?鞋能自己走?而且还跟着她。
她拨打了110,希望寄托在警察身上。不到十分钟,警察来了,他们也奇怪鞋怎么能走,但找不到原因。莫不是大白天见鬼了?
折腾了半天,也找不出个所以然来。
突然,老周媳妇惊奇地发现,她老公还没回来。她不解,往常在八点左右就回来了,而今天都快十点了,还不见踪影。
她看到在地上走来走去的鞋,忽然想起,她老公早上是穿着这双鞋去跑步的,而且是跟她一起在小区门口遇见的。她买菜回来刚好八点,进小区前她特意看了一下表。这是老周通常回来的时间,她想起种种细节,意识到那两只鞋就是她老公!
她不知该如何与警察解释,难道说她老公变成了两只鞋?但又不得不解释,警察是她叫来了,而且邻居也来了不少。
她只能对警察说,让邻居们先撤了,她有事说。
警察一声令下,邻居们陆续撤离,只剩下两个警察、老周(不,是两只鞋)、老周媳妇,一起讨论这是怎么一回事,该怎么解决。
在楼梯口这样站着,影响邻居们,老周媳妇把警察请进屋,两只鞋也熟门熟路的进屋,熟悉地换上了拖鞋,那两只亮橙色的跑步鞋此时不动了,换成两只拖鞋在走。
这真是老周?怎么看不见,就只看到两只鞋?难过他隐形了?警察这一琢磨,吓了一跳。
他把老周媳妇叫到一边,问老周今天早上有什么异样。
老周媳妇想了想,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只是听到他说了句头痛,没什么别的了。
要不先带他去医院看看,说不定医生有办法。
警察带他们去医院,可是医生没法给老周看病,找不到人,怎么看,怎么查。警察只好又送他们回家了。
幸亏只有他们老俩口在家,要是孙子们在,定会吓得够呛。
老周媳妇看了看那双移动的拖鞋,知道是自己的老公后,变得没那么害怕,只是不解,才不见一两个小时,出去跑步还好好的,回来怎么就成这般模样了?
是碰到什么邪气了吗?可体育场上那么多锻练的人,怎么就他一人遇到这倒霉的事?
她想找到事情发生的原因,想去体育场转转,可那双拖鞋就站在她面前,不让她去,她明白老周的意思,是担心她也出事。她到哪,拖鞋就跟到哪,就在她身边。
老周媳妇不敢跟孩子们说,这件事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她希望也能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她想,一定会的!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到了晚上,老周不知道该是否要睡觉,是否能睡觉;如果要睡,他能睡哪儿?跟媳妇睡?那样会吓着她,是他不愿见到的事。那就睡沙发上吧!
其实,老周媳妇是不愿再与他同床共枕,因为她不知道跟一个影子睡觉是什么感觉,但她不想体验。
就这样将就了一个晚上,老周媳妇在床上辗转难眠,天快亮了,迷迷糊糊睡着了,做了一个恶梦,梦见她也变成了一个隐形人。她尖叫醒来,打打自己的脸,摸摸自己的手和脚,还好,都在。可她还是不放心地在大衣橱里照照镜子,深深地舒了口气,还好,看得见。
她不知该如何对待她的老公,她隐形的老公。是一如既往还是区别对待,这措手不及的事情让她极其不适应。是该逃避,还是要勇敢面对?是让孩子们知道,还是继续隐瞒等着事情好转了,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脑袋十分沉重,用力地拍了拍脑袋,深深地叹了口气,发现床边有一双拖鞋,是坐在床边的姿势。她忽然很害怕,感觉后背隐隐有一只手放着,在安抚她,宽慰她。可越是这样,她越感到吓人。她连滚带爬地去到床的另一头,还喊着:“老周,你别过来!”
那双鞋不动,老周媳妇心里稍有安慰。
过了一会儿,老周见媳妇安静了,不想让她害怕,只得出去,他走向了客厅。
他媳妇起床后吃了早餐,跟他打了声招呼,出门了。
她来到平时的社区小广场。通常情况下,那里有人在下棋,有唱歌的,有吹奏的,一派祥和景象。
可是,今天那里没那么热闹,有的只是议论纷纷,窃窃私语;可一看到她来,议论声立马停止,有的假装在干自己的事,有的是把头撇向一边,避开她的目光。
见到这种情景,她知道他们是在议论谁,脚步有点犹豫,一只脚已转变方向,但随即又正回来,头抬得高高的,两只手大幅摆动着,在小亭子里的一条长凳上落座,开始了手中的活。
这时张太太走过来,假装热心地问:“唉,怎么会出这种事呢?你们家老周怎么样了?变回来了吗?”
她知道这是一种试探,本不想搭理,但转念一想,这又何必呢。她看了邻居一眼,真诚地说了一句:“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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