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窗子的青春

    高考的时候，我的房间外面有一个外挑式的防盗笼。

    一天夜里，我爬出窗子，用装满卷子的文件夹垫在屁股下，坐在防盗笼里抽了一支偷偷藏了几个月的烟。

    爸妈早已熟睡，脚下是孤单昏黄的路灯。

    我其实并不想抽烟，也没有丝毫烟瘾。只是在那个湿热的夏夜，刻意制造一个特别的时刻，伴随着单调而熟悉的夜景，考到杭州去念大学的憧憬。

    我觉得，在青春躁动的日子里，枯燥的高考岁月中，曾经有过这么一支烟的时光应该被记住。

    现在距离那个时刻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我却很少想起那个时刻。反而很多没有想要记住的时刻，反反复复在脑海中重演：

    还是同一个房间，还没装防盗笼时，半夜爬窗出去，和几个同学骑着单车在空荡荡的城市里游荡，那是初中最叛逆的年纪;

    下雨的清晨提着滴滴答答的雨衣走进教室，大家都在埋头看书，日光灯还开着；

    暗恋的女孩在教室门口跳绳，鞋子飞了出去;

    学校食堂熬的完全没了绿色的白菜叶子汤，免费。

    当然，还有翻看招生报纸的愉快，哇，有那么多熟悉而陌生的城市，有那么丰富的大学和专业。

    从一本到专科，我填写了甘肃，浙江，江西，可最后是被本地的一所排名垫底的二本大学录取，在离家十多公里的地方，度过了四年郁闷的时光。

    后来的很多年里，我偶尔会想：不知道当时实现了考到杭州去的梦想，生活的轨迹会是什么样的？

    没有答案，也几乎构想不出来。

    刻意想记住的和刻意想忘记的，一样不听大脑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