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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妈妈,有灯的屋子就是咱们的家。”美奴说,接下来,她划船把疯了的母亲杨玉翠带到江心,用力推下水。
今天下午,作为一个14岁孩子母亲的我,反复在这篇小说的字里行间穿行,试图通过一个个细节揣摩同样大约14岁的美奴的心路历程。
敏感、寂寞、孤独是所有青春期孩子的通病,随着自我意识慢慢膨胀,周围的一切都那么别扭,小镇女孩美奴也不例外。
美奴的母亲因手术疯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父亲却毫无原则地不给她用铁碗,“他说要她像过去一样生活,过去她用瓷碗,现在就还得用瓷碗。”父亲在绝望里坚持着对母亲的怜爱,哪怕母亲已不能感知,他仍固执己见。美奴在白老师面前爆母亲的丑,今天又打碎了一只碗,打了两摞了,同时也暴露了她对母亲独占父亲宠爱的嫉妒。
更恼人的是,美奴喜欢白老师,而白老师也喜欢她的母亲。父亲出海,母亲在清醒的时候打扮得漂漂亮亮去学校看白老师,白老师惊喜和讶异中伞失手,浑身上下被打湿,激动的心绪已不能静下心讲课。美奴也不能静心把课上完,她回家控诉母亲:“你还打着把绿伞,弄得比我都新鲜!”
和母亲正大光明的与白老师的互动相比,美奴对白老师的感情朦胧又胆怯。她“自始至终看着白石文上衣的第二粒钮扣,看得眼酸了,这才将视线抬高一些,望了望他的头发,觉得没什么看头,就怯怯地微移视线看他的眼睛,恰好白石文也在看她,美奴就感觉冷不防被针刺了一下,她自悔着把目光投向窗外。”
美奴嫉妒母亲是一个比自己有魅力的美丽女人,但这感情纠葛并不足以让美奴去杀死母亲,是小镇的人们一步一步地推波助澜把她送上前,才终于让她下狠手。
这就要提到小说里的另外一条线,餐馆帮厨的外乡人夜间行窃被更夫发现,情急中跳江溺死,小镇的人们冷漠登场。
面对一条生命的消失,人们冷静而麻木,“有
的人竟然开始大口大口地吞咽馒头,还有的人若无其事地挖着鼻孔。”
外乡人的亲属来接尸首,作者有大段描写人们如看戏一样的场景。可惜死者家属亲情淡薄,“没有女人参与的祭奠当然就冷清了。”
失落的人们回家继续一潭死水般的生活。
小镇的日子实在太单调,人们需要上演一些好戏调剂生活。美奴母亲去看白老师的事,及时的给了他们想象的空间。首先是同学像看剧院名角一样的围观,接着小镇居民话中有话的取笑,再是镇长登门提醒美奴看好母亲,不要去骚扰白老师。美奴烦透了。
这时外乡人又来讨要死者偷窃的赃物,这里有大段描写外乡人花钱找到带路人去死者生前打工的餐馆。为了得到这钞票,带路人进行了一系列表演,“喜得直咽唾沫,又怕被同镇的人察觉,便将掖了钱的袖筒有意地一抬,钞票很妥帖地落到腋下,他迅速地又落下胳膊用腋窝夹住钞票……他给异乡人使了个眼色朝前走……带路人夹了钱的那侧臂膀一直紧贴着腰身,动也不动,另一只胳膊却是挺活跃地摇摆着。不和谐的走态使他常常顺了拐……到了店家门口,带路人便飞快地闪进一条小巷。”
区区两元钱就收买了一个贪婪猥琐之人的良心,讽刺的是他这表演失败了,被知道给外乡人带路,而受到报复,家里猪被毒死。
当外乡人第三次来,在打更人家里赖吃赖喝的时候,已经不能吸引小镇居民的目光,他们把期待的眼神投向美奴家的院子。因为白老师来了,他们恶毒地编造出白老师和美奴母女的风流韵事。这无疑是美奴实施犯罪的最后推手,她以为母亲消失在江里,这些侮辱便都没有了,她可以平静的等待父亲的归来。
足够的铺垫使美奴对母亲由怨到恨,“我推下的不是妈妈,是一个失去记忆的陌生人。”
外乡人中的一个发现了美奴的罪行,因此勒索2000元封口费,美奴找白老师借这笔钱,白老师劝美奴回去上学。
美奴父亲的船沉了,她成为孤儿。
看完全文,我对这个杀死母亲的孩子还是恨不起来。美奴的成长中缺失了太多,她渴望父爱,父亲却无暇顾及;对白老师的朦胧感情也因母亲而幻灭;母亲的病中行为带来的屈辱感,没有得到疏导和调整,最后做出非常之举。
题记里的温暖和爱意是美奴带母亲赴死时为能使母亲永远记住一个有灯火的家而感到欣慰,也是白老师对美奴的教诲和帮助,还是张多多对美奴的陪伴和体贴。我们愿这温暖和爱意能驱散美奴身上透骨的凉,却又担心外乡人会再来敲诈,更何况轼母的原罪2000元又怎么能买断,所以,没有写出来的最终结局注定是悲剧。
说到底,世界对这个未成年的孩子,欠一份温暖和爱意,且永远无法偿还。
2017年的最后一篇作文,如果说2018年有什么愿望,那么我希望自己可以写出如这篇小说里面的细节。例如看似随意的景物描写,开篇美奴想往霞光里填一些字,结尾的两条晚霞已经无法勾起美奴往里面填字的愿望。细节为人物服务,人物是小说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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