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流水席,大多数生活在乡间的人们都不太陌生,每逢邻里乡亲有红白事的,都要以流水席的形式来招待亲朋街坊的。家家户户的亲戚就那么多,加上街坊朋友,人数多了,那场面的宏伟,给足了主人家面子,一种人等也满足了胃口,还是有些记忆的。
我小的时候,是发不愁吃的,小孩子嘛,总免不了对美食产生欲望,而这欲望的消解,总是在流水席上得到解决。席上有各色的美食,尽管是多数如今不再令人产生新鲜感的鸡鸭鱼肉,但对小时候的我来说,算是满汉全席了。
家乡的人管吃流水席叫坐席,乡亲们每每谈到坐席时,脸上总是充满着笑脸。不管是否轮到了自己,人们也总是愿意在十米之外的茶水席旁等候。我到现在还是会回忆起这样的场景:在用彩条布搭建的棚子中,人们在津津有味地吃着。那些没轮上坐席而在露天下的人们,沉浸在满怀期望的等待中,男人们总是手握一杯浓茶,边喝边抱怨着茶的苦,妇女们总是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谈论着家长里短,或面色和悦,或者和席间关系近的互相打趣,时而又有些不自在。终于,一轮毕了,还没等棚里的人们撤完,早已在外等候多时的人就迫不及待地往里冲,这场面,好不热闹。
这流水席是分早午的,早席以臊子面为主,面是新鲜的手工挂面,细细的,汤是滚水汤,就是吃完一碗便收集一碗的残汤倒入锅中反复加热的。有位小伙子打趣地说道:“吃早席要早点来,不然就把其他人的鼻涕口水吃了。”哎呦,这是多么有趣的话呀!仔细想想,流水席确实不太爱卫生,口口相传的汤水,虽然越翻滚越有味道,终究不够卫生。自打我听了这话以后,就再也没去过早席了,因为我总是怀疑我的碗中总是有某位别人的鼻涕口水。
午席以各类菜肴为主,确实丰盛。先凉后热,末了有汤,吃的人们心满意足,拍拍肚皮,傻笑着打个饱嗝,有人会用纸杯打包一些早已吃腻的完整鸡鸭鱼虾,就回家了。打包的,大多数是给家中地位最高的老人们留的,老人们偏又爱孙子,把这些食物统统再转送到他们口中。饭了,这坐席也就毕了。
早席得有多早,五六点钟就有赶场吃席的,罢了,再盘恒着看主人家或欢喜或恓惶的人生场景。白喜事的环节安排,一环接一环,一点儿时间都不浪费。这一天里,过某个节日似的热闹。接下来的二三天里,街坊邻里会对这家主人招待的场面,给以议论、总结:谁谁乡信好,那个平日里不曾走动的某某都来了,我家闺女紧邻,见过些面的;请的自乐班不行,松松散散的戏耍似的挣人家钱呢;你看人家外主持人,给谁谁长足了份子,那嘴皮子能成的,一家人一天里笑脸就没停下过,人人开心个个欢喜,这钱,花香了。
我天生左撇子,坐席便总是在最左边的位子,吃饭之余,还得担心上桌的饭菜会不会砸到我,我饭量好,吃的便多,又总是调皮的典型,便少不了人们的调侃:“吃得多,玩的好,才能长得高。”当时不懂这话里的其他含义,就还是自顾自的吃。
而今,吃肉对人们来说是想吃就有的,不用等到坐席时才饱餐一顿,以前我可以体会得到同林清玄先生一般躲在茅房喝汽水喝到呕气的心境,但是现在,这种感觉却是再也找不到了。
流水席这名字中间,是否就寓意了往事不复的意味呢?不然怎么会像流水一般流过了就再也回不去了呢?
现在想想,小时候那些人那些事,就在人短暂的一生当中,悲悲喜喜,掺杂着过去了,有点儿怀念呢。
(女儿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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