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狗

  我一直以为那条老黄狗死了呢

  五旬老汉家里养着一条上了年龄的大黄狗，身长足足有一米，身高约摸着也有六十公分。我之所以说他是条上了年龄的老狗，并不是从他的面相上判断出来的，他的脸上毛很多，看不清眼角的皱纹，但是，从我搬到老汉家附近时，这条大黄狗就在第一时间出现在我的视线内，那个时候他还不是老狗。想一想我搬来也有十年了，所以老狗的年龄至少也要有十岁了，这可是相当于人类的六十岁了，真不好说，到底是老汉的年龄大还是老狗的年龄大。       

  在我的记忆里，老狗是自由的，作为一只从小生长在居民大院里被委以重任的看门狗，他享受着比他朋友要多很多的自由，老汉也从没有用锁链拴着他，但是，老狗自己也从来没有因为老汉对他的放纵而变的骄傲或者是说张扬，老狗是条温顺的好狗。

  说一句夸张的话，我好像没有听过老狗的叫声。  当他还很年轻的时候，他就已经向我展示他超出于常狗的成熟，某一天，我见到老狗和他的朋友在扒拉垃圾桶时，他总是礼让他的朋友先来，非要等到他的朋友胡吃海喝一遍准备寻找下个垃圾桶的时候，他才慢悠悠的重新翻弄那个被搜刮过的垃圾桶，他也有自己的绅士风范，不会因为饥饿而去盲目翻弄，他的翻弄动作也不大，仍然能保持垃圾桶的周围的整齐，单凭这一点，我对他有很高的评价。  老狗是这条街坊里的“狗前辈”了，附近的小狗后生见到他，都会收起年轻气盛脾气，恭恭敬敬地簇拥在老狗身边，老狗自然也像个老祖宗一样，对着后生也充满了慈祥，老狗走到哪，小狗后生们也会跟到哪，这是老狗应该受到的尊重，谁让他最老嘞。  以前，我可以每天见到老狗一次，我放学回家正赶上老汉吃过晚饭溜达的时间，我看到老狗跟着老汉后面，低着头走路，老汉背着手一步一步的在前面走着，老狗也会一步一步跟着，老狗在陪着老汉散步的时候，从来不会东张西望，更不会被身边的事物所勾引住，一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样子，惹得街坊邻居都说老狗是老汉的好孩子，其实他们可能忘了，老狗的年龄也很大了。  以上都是我上高中前对老狗的印象，直至后来，我以为他死了。  后来，我上了高中，每天都是披星戴月的去上学，比老狗睡得要晚起来的要早，所以我们很长时间不曾再照面。  前年，我上大学回来，出租车驶进巷子，我大老远就看到老汉家窝着一条黄狗，我没敢认他，因为我以为他死了，这个只是他的孩子。后来母亲告诉我，那条还是原来的老汉家的黄狗，再后来，我看到老汉出门遛弯，只不过我看到的老汉是右手压着拐杖，歪着脑袋，走路开始用碎脚步向前移动，左手蜷缩着的样子。前年，老汉得了脑血栓，高血压把血冲进了脑子里，在家摔倒时，家里没人，只有老黄狗站在门口不停地叫着，当老汉的老伴回来时，老汉的已经不能动了。  现在，我看到这只老狗不再像以前那样，跟在老汉后面遛弯了，他开始跑到了老汉前面，老狗在老汉面前一步一步的走着，老汉在老狗后面一步一步跟着，只有我看到，曾经跟着老汉后面的黄狗，也就是那条不会被任何东西吸引的黄狗正在慢慢变老，成为了老狗，我也看到他在老汉前面的步伐一步比一步慢，走上一段路，他都会回过头看看老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