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帆齐微课 第165篇 1710字, 累计267066字 】
在我的小时候,我们老家洗衣服都不是用搓衣板,每家每户都用一根长短不一(一般约五六十公分)、形状各异(大多是圆的棒状,也有一端是板状,另一端手握位置是圆形)的木棒,在洗衣服时用来槌衣服。我们那里把这种木棒叫做“擂槌拍子”(音)。
我家里自然也有一把“擂槌拍子”,长有六十多公分,直径有七八公分。它的使用权专属于我的母亲。因为那时我们兄弟姊妹年龄还小,家里全家人的所有衣服、被褥等物品的洗涤都是母亲一个人包了。
我居住的地方之前一直没有水井,母亲每次洗衣服都是先从几百米外的池塘里挑水把这衣服浸泡,然后用洗衣粉或肥皂洗搓好,然后再拿到池塘边的槌衣服专用石板上用擂槌拍子和着水一起槌拍并不停地用水清洗。
即使是冰天雪地的寒冬腊月,母亲都是这样洗衣服,因而每到冬天,她的手总是到处开裂,有时甚至溃烂,疼痛难忍,却从没叫过苦。由于白天要出集体工,洗衣服大多只能在早晚或中午的空隙进行。母亲一天忙忙碌碌,但她从不让我们兄弟姐妹帮忙做洗衣服之类的事情,因为她知道我们到池塘里漂洗衣服时很不安全,一不小心就会掉到水里去,而且我小时候就有过这样掉到水里的经历,差点丢了性命。
那时由于年小不懂事,帮不了母亲的忙,还常常帮倒忙、给母亲增添麻烦。我上小学五年级以后,爱上了球类运动,经常放学后在学校打篮球、乒乓球,弄得回家时一身衣服全是汗水,母亲看到后有些不高兴,但每次等我吃完饭,洗澡的热水也已烧好了,干净的衣服早就整齐地摆放在澡盆边的椅子上。
为了减轻母亲洗衣的负担,后来我每次打球出汗湿了衣服,就在回家路上提前把汗水擦干,尽量不留出汗的痕迹,但只要比正常放学晚回家,母亲都知道我肯定打球了,有时我撒谎,母亲就会掀开我的衣服看,如果撒谎了,就得挨上几“擂槌拍子”,再让我洗澡,把汗湿的衣服换下来。
次数多了,我也学乖巧了,冬天和春秋天打球时脱掉外衣、棉衣棉裤等,夏天常常直接赤膊上阵,以免出汗弄湿衣服,但有时没有及时穿衣服受了凉,就感冒甚至发烧,弄得母亲心疼不已,又得请医生开药打针。为了减轻母亲的家务负担,我在家里尽量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从十四岁上高中那年开始,就不再让母亲给我洗衣服,就是寒暑假在家也是自己动手洗。
母亲洗衣服的擂槌拍子除了洗衣服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用途,就是在我们兄弟姊妹谁犯了错误或不听话时,母亲就会拿着擂槌拍子来“教训”我们。但一般情况下,只是吓唬一下或意思一下。毕竟真用那“擂槌拍子”打人可是很痛的。
我打球弄湿弄脏了衣服,母亲偶尔也会拿着"擂槌拍子"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吓得我直打哆嗦,有时还会用"擂槌拍子"在我背上敲打几下,不过每次都看得出下手很猛,落得很轻,落到我身上时只是有一丝丝感觉,并不疼痛。
但我也挨过母亲用“擂槌拍子”的“酷刑”。印象最深的就是在我上刚上初中不久,那年秋天的一个下午,我和同伴在放牛的时候,违背了母亲的禁令,偷偷在一很少有人经过的山塘里游泳(其实我不会游泳,只能是说玩水)。结果被一邻居发现,并向我母亲报了“案”。
晚上一回到家,就被母亲劈头盖脑大骂了一顿,我反驳了几句,结果母亲顺手拿着正准备去洗衣服的“擂槌拍子”在我屁股和脚上重重地打了几下,特别是屁股上受的那几下后似火烧一样,痛得我尖叫,后来肿了起来。遭到那次“酷刑”以后,我再也不敢到池塘中玩水了,所以一直没有学会游泳,也有这其中的原因。
我参加工作后不久,发现老家的人陆续都改用搓衣板洗衣服了,母亲却还一起在用“擂槌拍子”洗衣服。在供销社工作的弟弟就买回一块搓衣板,动员母亲换下那原始的“擂槌拍子”,母亲还很不情愿,说她已经用习惯了,而且需要洗的衣服越来越少了。
后来还是小妹对母亲说:“现在我们兄妹个个都已长大成人,我们都会洗衣服了,您帮我们洗衣服和用来教训我们的‘擂槌拍子’已完成它的历史使命,也该下岗了。”听了这话后不久,母亲真的很少用“擂槌拍子”洗衣了,而是和村里其他人一样用搓衣板洗衣。
如今,母亲已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母亲曾经使用过的“擂槌拍子”仍然留在老家的堂屋门角里,自然也成了家里的“文物”。我们兄弟姊妹为人父为人母之后,每次回老家,看到静静躺在门角里的“擂槌拍子”,都会对自己的小孩讲述关于“擂槌拍子”故事,来教育后代并传递亲情和母爱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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