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梦焉？

 

现实，梦焉？

文｜ 如歌

                       

庄子说：方其梦也，不知其梦也。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且有大觉而后知此其大梦也，而愚者自以为觉，窃窃然知之。君乎？牧乎？固哉！意为人生乃一大梦，醒时做白日梦，睡时做黑夜梦，都是做梦。人只有大彻大悟后，才会明白活了一辈子做了场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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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艺术双年展，短片《是梦》。坐在和电影里一样的红色皮椅上，与电影里的角色一起看电影。我看他，他看你，你看我。无论现实还是梦境，场景定格在同样的时间之中。每个人都是别人的电影，每个人都在观看别人的梦，别人也在观看你的梦。

影片最后的经典台词：I ask you in my dream. Is it a dream or reality? 我在梦中问你，这是梦？还是现实？梦，看似虚幻的触角，却是现实的写照；而现实又是梦中之梦。

梦境与现实，哪一个更真实?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如果你问爱伦坡，他会说梦境比现实更真实。如果你问我，我会说没有梦就没有现实。

我们每个人都是造梦者，设计制造自己的梦，梦中有梦，梦中还有梦。

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现实中，也生活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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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陈章云，大峰小峰如削铁，绝顶摩空更奇绝。道人何处驾飞云，直上峰头看龙穴。龙须山的险峻陡峭莫过如此，狭窄的山脊，还是沙化石，两边是悬崖，这样的路被我们称为天路。

侧身走了无任何护栏的悬崖，爬了一个又一个峭壁。最后的那个太陡，寸草不生，脚下的沙化石太滑，没有装备的攀岩，找不到任何支点，下不得，上不能，进退维谷。置身于如此境地，日光强烈，风空拂而去，想起人生之路，诸多心愿未了却，不禁心生胆怯。而路就在脚下，艰险亦无选择，同行们拉起手形成人链，互帮互助，攀岩终将成功，惊魂甫定。

天路的尽头，看见枯树上开出了丛丛鲜艳的映山红，如同一个最绮丽的梦。那种感动让我永远相信绝处也能重生，即使枯木也能相逢春天。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大山，总想翻过这座山去看看那边的世界。但其实，爬到山顶上，发现那边还是山，更高，更远。很多时候，我们都在翻一座座的山，想让自己走得更远。这就是心的旅程”。有人说，翻一座座的山，是因为想知道山的那边有没有住着神仙。其实，神仙没有住在山那边，而是住在我们的心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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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光山色水蒙蒙，风轻云淡挑帘胧。荷叶新，花开还早，步步生莲觅芳踪。千变幻，万象空，纵有疏狂，何其入得环中？

藏书四壁，偃仰啸歌，冥然兀坐，万籁有声。方块的文字，不同的排列组合，犹如绚丽的万花筒，散发出思想的光泽。文字是有生命的，是可以永恒的，还有那烛火摇曳的声音。

欣赏宋元山水画，野水无人渡，孤舟尽日横，竟美美地睡着了。醒来，倪云林的几棵小树，一个茅亭，远抹平坡，半枝凤竹，依然有意无意若淡若疏地渲染着一种地老天荒式的寂寞，还有沉默。孤灯相映，掩阅前人所著述，雨声书声心灵撞击之声，天籁是也。

人不能选择自己出生的时代，人很难超越身处的时代，也无法选择出生地带。我想生在魏晋，游荡于竹林，抚觞鸣琴，对酒当歌，疏狂饮醉，玄而又玄，众妙法门，听广陵散，越名教而任自然。即使生之短暂，犹山泉清冽老窖醇香，恣意放旷，情思飞扬。此乃竹林一梦。

时代不能超越，文字可以超越，思想可以超越，梦可以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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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伦·坡站在风浪呼啸的海岸，手握金色的沙粒叩问，难道我就不能更紧地握住沙粒？难道我竟不能从无情的浪涛中，挽救一颗小小的沙粒？难道我们所看到或仿佛看到的一切，真的不过是梦之梦？

每个人都是造梦者，一层一层制造着自己的梦，层级越多，梦的颜色越丰富越绚烂，而回归也越难，来去自如的梦是庄周的鲲鹏万里，游心太玄。

因为有了梦，阳光是七彩的，蓝天是纯洁的，水是飞舞的，鱼是静止的。因为有了梦，我们才可以承受。所有现实不堪的林林种种，把它们当成一场梦吧，梦醒了，苦难就结束了, 于是我们又可以再承受。

超以象外，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如镜中花，如水中月。谁又不想切入环中？谁又没有游于梦中？

现实，原本就是梦中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