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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妇女泪点多 @ 2017.07.13

中年妇女泪点多 @ 2017.07.13

作者: 吾朗美 | 来源:发表于2018-07-17 15:23 被阅读0次

    年过三十,人前落泪是十分不雅的一件事,仿佛成了一个行走的情绪容器,悲喜是自己的,请不要散佚世间,烦扰他人。但藏起来的情绪其实一直在那里,因为心灵是个情感银行,你存给它,它会连本带利记下数目字,然后,在偶尔独处的时候,对着某个文艺作品里伤人心怀的痛点,让你整个人溃不成军。

    最近的一次是周日的晚上,怀着三十岁这年如影随形的对死亡与病痛的恐惧,面基、健身、洗澡、调酒,开始近几个月里大概得有第一千次地刷麻吉麻。看到如龙0终章,真岛奉三代目之命,携枪去寻背叛了东城会暗中与近江连合勾结的自己的老大Dandy,嶋野太。嶋野看到他,立刻明了了他的来意。而真岛面对自己的老大,也恭顺地放下手枪,将主动权交给了Dandy。Dandy拿起手枪,指向真岛,二人对视。此时这段对话,在我个人而言,超越了ED中真岛转身离开牧村时“好像一条狗”的背影,当属本作最虐。

    Dandy:你愿意替我去死吗?

    真岛:愿意,老大。但我有一事相求。

    ——请你转告冴岛兄弟,是我对不起他。

    一手造成了真岛与冴岛兄弟相叛的嶋野此刻微微一怔,随即把枪口转向了【以为没我什么事】正在愉快地吃鱼喝酒的近江老大。——也正是这响起的枪声,开启了真岛踏入东城会顶层干部之路的大门。

    在意识到自己无可救药地迷恋上真岛吾朗之前我就已经视频通了如龙0~6,还顺带刷了终焉跟维新。起初并不能脱开狂犬人气第一高是因为他不羁的帅气与疯狂的异行这个桎梏,但越多琢磨,越是觉得,无论他的癫他的狂,他的变态还是他的嚣张,真岛性格深处是主宰了他一生的孤寂与悲凉。命硬的麻吉麻の尼桑,克惨了兄弟冴岛,克走了爱人牧村,克死了妻子朴美丽。对于他,每一个亲近和在意的人,都逃不过或天涯或生死的分离。即使苍天堀头牌岁月里,午夜梦回,他也永远孑然一身。人怎可能心中无爱?不过是太害怕给挚爱带来伤害。制作人名越埝洋说过,黑道是不配有幸福的。彼时的真岛不过24岁,已知兄弟恩怨债只能背一辈子,而爱情的代价他永远也付不起。带枪面对老大的他,应是已怀必死之心,于理,他不能不听从未来的三代目;于义,他无法对Dandy下手;而于情,他在这世间已经了无牵挂——不过是用一死以报嶋野养育提携之恩,用一死以偿无能相救兄弟于水火的愧疚罢了。

    一切的could have been都在那个真岛被迫失约的雨天终结,所有人的命运被上帝冷笑着推向无法回头的悬崖,本可以迎娶晴子与兄弟正式成为一家人的真岛失去了他的左眼和自由,一心奋斗报答菅井老爹的冴岛被诬杀害18人在以后的岁月里几度狱海沉浮,而那个纯良的吃瓜少女晴子在尘世的歧路中万劫不复。

    思而及此,潸然泪下。血染的空之一坪上巍峨而起的千禧塔,真岛尼桑每一作都忠实地守护着它。

    如是像真岛与冴岛的隔阂,也还毕竟可以怀有一线再会而释怀的念想。已是阴阳两界的恩怨,更加令人感伤。次前数月,温习那部读过无数遍的高阳所著《慈禧全传》,开篇第一章讲咸丰末年文宗避难热河,气病交加中仍而无法释怀对他亲六弟恭亲王的猜忌,加以佞幸近臣屡进谗言,从而决定摒蔽他的面见。

    ……皇帝欣然抽毫,略一沉吟,用他那笔在《麻姑仙坛记》上下过功夫的颜字,在恭亲王的折子后面,振笔疾书:“朕与恭亲王自去秋别后,倏经半截有余,时思握手面谈,稍慰仅念。惟朕近日身体违和,咳嗽未止,红痰尚有时而见,总宜静摄,庶期火不上炎。朕与汝棣萼情联,见面时回思往事,岂能无感于怀?实与病体未宜!况诸事妥协,尚无面谕之处,统俟今岁回銮后,再行详细面陈。着不必赴行在!”……

    这段亦曾读过无数次,但这个春天,仿佛额外在意生死似的,瞬间戳中,不禁失语。奕詝自幼失恃,由奕訢生母静妃抚养成人。少年的二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几乎如同母亲生。甚至甫入青年,已是君臣之分,奕訢仍得有他皇兄极大的信重。但是大统承继,毕竟手足相争,虽无康熙末年夺嫡之惨,却仍有春日“不忍伤生以干天和”之取巧心机。得以流传至今的文人笔记里可以看出,清议至少是同情奕訢的。于奕訢,他可以不记恨,于奕詝,却是无法从心底相信他的不记恨吧。自康慈皇太后封号所致冲突起,咸丰与恭亲王的手足参商,却是再无可回头。文宗弥留之际,即便如何回念儿时二人持“宝锷宣威”“棣华协力”刀枪相与的笑语如斯,也不能令他在遗诏中以亲抑贵,使恭亲王得以列位顾命。兄弟相疑,竟至于此,也无怪恭亲王奔丧来到大殿门口,要一交跌入殿内,就此长恸不起。不知伏地痛哭的老六,念及少时亲密情谊,望之今日阴阳两地,是怎样一番心情。或许他年他世相会,可以一笑泯恩仇吧。而此刻在殿外棺内的兄弟俩,却是无法详谈了。

    无独有偶,在这之前一个月,也曾为哈利波特中卢平一段克己隐忍的自白狂哭过一场。

    “卢平教授?”他说,“如果您认识我爸爸,那您也一定认识小天狼星布莱克了。”卢平迅速回过身来。“你怎么会想起这个?”他尖锐地问。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说,我刚刚知道他们在霍格沃茨也是朋友……”卢平的脸色不紧张了。“是的,我认识他,”他简短地说,“要不然就是我认为我认识。你不如快走吧,哈利,时间不早了。”

    起初我并不懂自己在难过什么,直至听到故事结局里,卢平与小天狼星相见的一刻:

    ……卢平说话了,声音古怪,是带有某种压抑着感情的声音:“他在哪里,小天狼星?”

    ……布莱克脸上没有表情。过了几秒钟,他一动不动。然后,他很慢地举起那只空闲的手,直指着罗恩。

    ……卢平放下魔杖,走到布莱克身边,抓住他的手,把他拉了起来,克鲁克山因此跌到地板上,卢平抱住布莱克好像两兄弟一样。

    突然坐在窝里大哭起来,就好像我能看到一个像卢平一样年逾不惑仍清贫却自持的男人多少年的隐忍、无奈、忧伤在当下一齐爆发,作为旁观者的人都忍不住要为之一恸。终于明白那句“要不然就是我认为我认识”为什么令我难以抑制地悲伤——这其中暗含了多少被背叛的痛苦,被颠覆的震惊,我作为观众,只能想象,无法体会,而仅仅是想象,都已经不能忍受,况局中人乎。

    一个从小为异类的孩子,因为校长的仁爱和宽厚终于来到霍格活茨,又因为朋友的热情和忠实而感受到世间温暖,不因自己的异样而被抛弃,反而从此得到了更多的爱、信任和认同感。对比他成年以后的四处碰壁,无论是世俗约定的法律,还是人们心中的偏见,也许成人的世界让卢平体会到了最真切的异类生活,从而更加爱戴年少时的朋友,因为他们给他的才是无条件的爱。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在卢平的那句“要不然就是我认为我认识”背后,隐藏了多么巨大的伤痛,几乎让人不敢深思,因为思之愈痛,痛不能言。他曾有的(也许是唯一的)最真挚的爱和忠诚,在知道挚友间的相互背叛后,是不是整个世界曾因此崩塌?他是不是曾经痛苦地辗转,甚至希望被背叛和被杀害的是自己,这样就可以把这些伤心和难过留给别人?他也许还曾被迫试图把他曾有过的唯一关于人生的美好记忆——与亲爱的朋友在一起的时光——全部封存,因为每一次想起来,都会止不住地想到最后的结局——一个导致了一个的死亡,而亲手杀了另一个。

    要不然就是我认为我认识。

    曾经以为是可以互照肝胆的挚友,可以性命相托的兄弟,却不成想在这么多年以后,发现彼此原来从未看清过。

    生死之交 当天不知罕有

    到你变节了 至觉未够

    多想一天 彼此都不追究

    相邀再次喝酒 待葡萄成熟透

    但是命运入面每个邂逅

    一起走到了 某个路口

    是敌与是友 各自也没有自由

    位置变了 各有队友

    四人组,最后还是都死了。在那个年少的时候每一个热爱过莉莉和詹姆的人,都死了。爱在罗琳的笔下几乎是一个诅咒,中者无一生还,每个人却还前赴后继。

    而推之至极,便知最痛不过领悟万事终将成空,一切的一切,爱恨,恩怨,离合,死生。两年前某个深夜重读倚天,看至此处,热泪盈眶。

    谢逊走到空闻身前,跪下说道:弟子罪孽深重,盼方丈收留,赐予剃度。”空闻尚未回答,渡厄道:“你过来,老僧收你为徒。”谢逊道:“弟子不敢望此福缘。”他拜空闻为师,乃“圆”字辈弟子,若拜渡厄为师,叙“空”字辈排行,和空闻、空智便是师兄弟称唿了。渡厄喝道:“哦!空固是空,圆亦是空,我相人相,好不懵懂!”

    谢逊一怔,登即领悟,什么师父弟子、辈分法名,于佛家尽属虚幻,便说偈道:“师父是空,弟子是空,无罪无业,无德无功!”渡厄哈哈笑道:“善哉,善哉!你归我门下,仍叫做谢逊,你懂了么?”谢逊道:“弟子懂得。牛屎谢逊,皆是虚影,身既无物,何况于名?”

    这是第一次细读倚天此处。年少时读武侠,一心扑在快意恩仇里,如要讲情论爱,情之一字贯穿金庸群书,尽够人一读多年。如说前面看爱与背叛会痛,看死与分离会痛,也都还是血肉之躯红尘之世里人人与我相关的情之感伤。而这一段,刻骨而沉重地击中了我,尘世在当下飘然远去,留下一片幻空,顿知这世间所有一切都是自我虚构出来的假象。在那一刻所感到的无边无际的孤独,无可言说,唯有痛哭一场。

    词穷计短,借人间词话以结。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回头蓦见,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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