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0.交公粮卖余粮分口粮
那时候的农业政策,粮食买卖叫做统购统销,农民生产的粮食只能卖给国家。国家对人民公社的粮食统购、统销数量,由每个生产大队核定的粮食定产、定购、定销数字,统一计算和核定。公粮就是农业税,交公粮的时间按照收获季节分为夏征和秋征。上缴公粮不给钱用粮食顶税,交公粮的数量是按照队里的耕地面积和常年产量核算出来的,那是一斤也不能少的。上交了公粮,留足了口粮,队里还要留下的种粮,集体储备粮,还有饲料粮,余粮也要卖给国家,不过余粮的数量也是核算出来的不能少。
刚下乡第一年,小麦的产量很低,只记得我们二队二百来口人总共只打了四万五千斤小麦,社员们能分到手的麦子不多。第二年我们队的麦子收成翻番打了九万斤,第三年又增产一半,收获十三点五万斤小麦。农业税和余粮任务是按常年产量核定的,一定下来几年内增产并不增加上缴任务,所以,我们的口粮余粮也就多起来了。
麦子收完了,打完了场,今年的产量也估算的差不多了,生产队的夏粮预分方案就出来了。留好上交公粮的麦子,队里留下的种粮,生产队的储备粮,要卖的余粮,还有饲料粮,剩下的就分到了各家各户。宣读的预分方案,包括每个人的口粮和按工分算出来的工分粮,大人小孩都准备好了装麦子的长条布袋,静静地等着生产队会计喊自家的名字,麦堆在稀里哗啦的木锨声中变得越来越小,人们分到麦子的也不急着回家,在自家小平车边晃悠着,瞅瞅谁家的车装得高,谁家的口袋填得满。等会计念完最后一个名字,人们才七手八脚的装车回家,那是一年辛苦挣来的粮食,小麦数量不多,一年的主要粮食还是靠玉米红薯等秋作物。

生产队里交公粮卖余粮可是个大事情,要想让粮食评上个高等级多卖一点钱非常不容易,麦子要反反复复的晒干筛净,水分大了颗粒瘪了杂质多了都不行。装袋之前队长会认真的评价麦子的情况,取一粒麦子用牙一咬嘎嘣两半就差不多了,否则送过去验不合格还得拉回来。
马范桥交公粮的粮库在董村,离村里有五里路,有时候董村粮库装满了就只好到修武县粮库卖粮,那就比较远了,要跑二十多里路。

交公粮的场面确实有些壮观,在收公粮的那段日子里,通往粮库的的路上天天都有一辆接着一辆装满粮食的板车、马车、拖拉机向粮库送粮食。记得七十年代的时候有一个笛子独奏曲,名字就叫《扬鞭催马运粮忙》,表现的就是丰收之后社员们喜送公粮的欢乐场景,然而农民对交公粮只是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每个生产队对上缴公粮都是毫无怨言竭尽全力的。有一年麦收时阴雨连连,不少麦子都捂了,这种麦子是不能交公粮的,也是不能扔的,只能留着自己吃。

每到收缴公粮的时间,粮库会为各大队的生产队排定一个送粮的顺序,但常常由于这个或那个原因造成几个生产队送粮的时间重合在一起。因此,在粮库门前排队等候交粮的队伍,有时甚至要等上一整天。尤其是交夏粮的时候,在火辣辣的太阳照耀下,那些本已累得精疲力尽的来送粮的男男女女蔫蔫地守在粮车旁,一个个被晒得满头大汗,无论谁的脸上都显露出一股焦急的神情,吵闹打架的事情时有发生。
等排到跟前时,粮库的工作人员则手里拿着一根抽查粮食干燥和杂质多少的扦样器,即所谓“粮探子”,就是一根装有手柄中间有槽的空心铁管,,一尺多长头很尖。用的时候,将它扎进装满麦子的麻袋里,再抽出来,中间槽子里就塞满了小麦。如果小麦里杂质多水分多按规定的就要拉回家去,再换好的小麦交过来。那时候没有仪器,评定全靠验粮员的主观评价,自然就想巴结检验员,说个好话递根烟都很正常。
验过粮食过完秤之后就要把粮食扛进粮仓,交公粮装的麻袋,一袋子粮食180到200斤,两个人抬起麻包用力悠起来,扛包的人往里一钻麻包就落在了肩头,腰杆一挺站直了,,扛包走上颤悠悠的跳板,步伐稳健直走到粮囤上,侧身撂下麻包解了口绳,抓住麻袋的一角将袋内的粮食到入粮囤内,空麻袋提在手里,神定气闲姿势显得优雅麻利。扛麻袋看着是个力气活,却不是有力气就能扛,整个动作要协调灵巧,腰杆要有力重心要把握好,走上跳板步幅力度掌握不好,跳板颤悠的厉害,头重脚轻脚底一滑就会摔下来。
我是队里的壮劳力,扛包自然是少不了我,我成了生产队会计以后,每次卖粮都要跟着去,更少不了扛麻包上跳板。有一次在家里卸运粮车,粮食上肩还没挺起腰杆,只觉得腰里一空,身子撑不住一下子就压卧了,口唇撞在膝盖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淋淋。后来我的腰就不行了,总是腰疼。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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