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还未褪去它犀利的锋芒,尽管深秋以后的风让人觉得备感清凉,但它依旧照得我睁不开眼睛。在阳光下,我懒洋洋地瘫在阳台的户外椅上,看着门前被割了穗子的高粱。它们现在腰杆子都挺直,这种直在它们还是年少的时候才有。一阵秋风吹过,高粱杆上纤长的叶子像戏台上的戏女舞着长袖,发出“嗖嗖”的声音。这是对一个即将到来的冬季献上一段美好的舞蹈吗?高粱地边上是一座长满栎树的山,栎树的叶子已经青黄,有时一阵风吹过,栎树叶像蝴蝶一样在空中翩翩起舞,随后落在灌木林里或者在路边的草丛里。
在秋后的阳光下眯着眼睛睡上一会是惬意的。随着耳边的风声,树叶交错声,鸟叫声,偶尔也能听到几声犬叫或者汽车飞驰而过的马达声。不管这些声音有多鼓噪,这都不影响我在阳光下惬意的睡上一觉。
我闭目让自己全身放松,准备慢慢进入梦乡,耳边一只蜜蜂却嗡嗡地叫个不停。蜜蜂有螫针,小时候被它蛰得又红又肿又痛又痒。所以听到蜜蜂的声音,心里就起了提防之意,尽管它很小,但被它蛰一下,那味道也不太好受。我眯着眼睛看它在我跟前“嗡嗡”地飞着,像是在向我诉说什么。难道它饿了,需要我给它准备一点糖;又或者是它生病了,乞求我去给它找一个医生。它的嗡嗡声不断骚扰着我的耳朵,我眼睛死死地盯着它,我怕我不理会它而被它冷不丁地给蛰上一下,有几次它差点撞到了我的脸。为了不被它蛰,我只好起身离开。
过了一阵,我回到阳台,蜜蜂的嗡嗡声已经消失,我觉得这时候应该不会再被打搅。正想坐下时,看到一只小蜜蜂趴在地上,它就在我椅子边上,我猜测这应该是刚才打搅我的那只蜜蜂。我俯身,用手指动它。它一动不动,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拿起,放在手心。它确实一动不动了,它死了吗?
我端详着手心里的蜜蜂,它全身有细细的黄色的绒毛,上半部分的毛比下半部分更多更密。靠近它的尾端是黑色的,分为四层,从小到大,层层相扣,仔细看倒像是一个心形。它的肚子鼓鼓的,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是糖吗?还是毒药?我无法猜出,也不敢给它剖腹来满足自己的好奇之心。蜜蜂有两对翅膀,一大一小,记得我的自然科学老师说过,蜜蜂其实不会叫,我们听到的声音不过是它这两对翅膀传出来的。它叫声如此密集,可想而知它扇动翅膀的频率有多快。
蜜蜂有三对脚,每只脚都有钩齿,脚上分布着密密的黄色的绒毛,我不知道它比我多了四只脚有什么用,但它既然长着总有它的作用,就如同我们的手脚一样,各自都发挥着功能。蜜蜂的眼睛看不到眼珠子,所以我无法看到它是否会转动,它尖尖的嘴像是一个很小的锥子,它的触角在眼睛之间。它在我的手心里一动不动,弱小的躯体有些蜷缩,只要一阵风就能把它吹走。
我曾经渴望自己像一只蜜蜂,这样我可以任性地去欣赏每一朵花并且不需要任何理由。在花海里肆无忌惮地飞舞,在花蕊里吸食或盗取花粉,且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来阻挡。看着手心里再也不能挥动翅膀的蜜蜂,我的心有些低沉,睡意也渐渐消失,我不知道这是为何?难道我在可怜这只和我毫无关系的蜜蜂吗?我想怜悯的心多少会有一些,但我更想知道这只蜜蜂它的家人在哪?它们知道它已经死了吗?它们会来找它吗?看到它死了,会不会伤心哭泣,会不会有送葬仪式?如果它有小孩子那该怎么办,会有同伴收养吗?
我也由此担心自己是否会像这只蜜蜂一样,最后不知道自己命归何处,当然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它能保留一副完整的躯壳等待自然地腐烂消亡,而我是被挫骨扬灰。
作者:参悟,本名周宝来,85年出生,浙江兰溪梅江人,现居密溪草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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