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译世
“永不暴怒和谋杀,永不背叛,决不残忍,给予请求宽恕者以宽恕,总是给予女士以援助,永不胁迫女士,永不因为爱或言辞之利卷入争吵而战斗。”我闭上眼,心里默念着骑士守则,试图消除我的羞愧感。
手心忽然传来一阵滑腻的感觉,我睁开眼,原来是刀刃上的血顺着刀流到了刀柄上,再粘到我的手心。
恶魔的化身并没有因为受伤而显现出他本来的模样,这让我感到很奇怪,或许他是需要特殊的药水才会显形?我看着被绳子束缚在水管上的恶魔化身,心里乱七八糟地闪着各种念头。
我十分想找先知谈一谈,在打败了恶魔化身之后,骑士竟然手足无措起来,这或许有些可笑。但更可笑的是,这个世界并没有先知,至少我现在没有找到。是的,这个世界有公主,有骑士,甚至还有恶魔的化身,可就是没有魔法,也没有能像小说里一样挥动法杖然后放出一道神奇的为我指明前路的装神弄鬼的先知。
可如果对象是恶魔的话,我又算不算违反了其实守则呢?我忽然又想到这件事。我虽然确实是因为爱而发起战斗,可对方是蛊惑人心的恶魔,我所做的只是打倒恶魔,某种意义上讲也是在做符合身份的事啊。
但我还是担心公主殿下会因此放逐我,她并不知道我面前的这个人其实是恶魔的化身,她只会认为我无端伤人,从而剥夺我的骑士身份。虽说公主殿下从未因我的骑士身份命令过我什么,可现在的公主殿下不比以前了,她的转变令我心焦而恐惧。
以前的公主殿下明明那么纯洁的,我还记得那天下午,我第一次踏入初中校园,公主殿下就坐在教室最边上靠后的位置,夏日的阳光穿过层层树叶和明亮的玻璃,在她头发上画出不断摇曳的光斑。公主殿下和她的同桌聊的很开心,活泼的笑容一直挂在她的脸上,我坐在教室的角落,她的正后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直到那天放学。
她并没有发现有人在关注着她,对我的存在不曾觉察。第二天我的初中生活正式开始了,例行的按身高排座位之后,我和她都在第一排,只不过她在最左,我在最右。靠墙的座位让我感到很舒服,可比起靠墙,我更想靠着她。
小组自然是按照竖列分的,很快周围的同学们都渐渐熟络起来,除了那几个每个班都会有的孤僻的家伙,比如我。我当然想找公主殿下说话,可我没有理由,也没有话题,最重要的是,我没有勇气。
不过机会很快就来了,初中的第一次月考,当我以全校前十的名义站在主席台上时,我努力想看清她此时的表情,可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回到班级队伍里时,我不禁转头看她,想弥补刚刚的遗憾,可一转头发现她正看着我,吓得我赶紧低下头快步走回我的位置,手里紧紧攥着那张没什么意义的奖状。起码现在她知道我的名字了,我安慰着自己,并在心中痛骂自己的怯懦,为什么自己就不敢正大光明的跟她对视呢,也许还能回个微笑什么的。紧张过后当我冷静下来时,我开始担心她会不会误解我讨厌她,然后在忐忑中度过了表彰大会。
很快,我就知道我多虑了,因为回到教室的时候班主任要求我上台展示我的奖状,而我这时才发现我的奖状已经被揉的不成样子,边角还撕开了,我只能在台上解释我太紧张了,班主任则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这时她朝讲台递过来她的胶带,是那种粉色透明的,和我的那种普通的透着绿色的胶带截然不同。我转头看她,她正看着我微笑,那微笑比蜜糖还甜,比拔丝香蕉冰糖葫芦也甜,比我在炎炎夏日里吃过的所有冰镇西瓜和寒冷冬夜里吃过的所有烤红薯加起来都甜。
我打听到她的QQ,至此终于和她有了日常对话,她的阳光与活泼深深吸引着我,让我想一生追随着她。我开始叫她公主殿下,而她欣然接受,我从此成为了一名骑士,虽然没有需要守护的王国,但我有想要守护的人。
初二时班里开始按照成绩分组,是以好带差的那种,于是她自然分到了别的组成了别的组的组长。我虽然不满这种制度,但想到骑士本身也是阶级制度的一部分,就打消了抗议的念头,其实反正是否是这种制度,我和她都不是一个组,所以也无所谓。
现在我实在是后悔我当初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当时我不这么傻,公主殿下就不会遇到那个恶魔,就是他带领公主殿下走向堕落的深渊。
我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所谓的“不良”,那种轻浮的举止和滑稽的语言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动了我的公主殿下!他一定是用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方式让我的公主殿下喜欢上了他,喜欢上了一个不学无术举止轻浮无所事事吊儿郎当愚蠢至极的所谓不良少年。
公主殿下的成绩越来越差,而且开始有意避开我,当我看到恶魔那胜利者的眼神和毛手毛脚的动作时,我忽然意识到,我所看到的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只有恶魔才会有那种让纯洁的人喜欢上恶心的自己的魔法。
于是我在今天放学时约他去操场角落谈一谈。我提前准备了一把美工刀,这当然比不上他隔三差五都会拿出来在班里炫耀的那把弹簧刀,但反正我也没打算和他硬拼。
操场的角落,我等了一会,他出现了,手里把玩着他的弹簧刀,似乎是在无言地威胁我。我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笑着靠近他,让他别那么紧张,然后搭着他的肩膀把他引向更偏僻的地方。他不解的看着我,但眼中更多的是自信与轻蔑。
我将他带到几乎废弃的体育器材室前,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狠狠地在他的脖子侧根部一按。那个不学无术的蠢货就这么倒下了,颈动脉窦上忽然的大力压迫让他的血压骤降,心脏停搏,人就昏了过去。我用两个捋直的曲别针轻易打开了器材室那布满尘土的老式挂锁,然后把他像死猪一样拖了进去,用跑步比赛上那种终点线上拉起的带子把他绑在一根粗壮的水管上。
然后就是现在的状况了,我割下他胳膊上的一块皮肤,他醒来大叫,我不得不又给他来了一下让他安静,然后用破布塞住他的嘴。我本想揭开他人皮下的恶魔本质,但他的皮肤下面并没有所谓的恶魔身躯,这让我有些茫然,可现在并没有先知告诉我怎样使恶魔真正现身,我只能自己试验。
皮肤刚刚已经试过了,不行,那么接下来是肌肉,我捡来他的弹簧刀,往他身上一划,果然比我的美工刀好用的多。我用美工刀撑住伤口保持打开,然后用弹簧刀试着剖出他的肱二头肌,他醒来剧烈的颤抖着,让我没法安心下刀,于是我又把他击晕。
但是肌肉也没问题,血液刚才流了那么多,应该也不是像小说中说的那种恶魔之血,那接下来就是骨头了。骨头比较难办,所以我转移阵地,割开他的手腕,用美工刀插入了手腕间,再插入弹簧刀,将他的腕骨和尺骨还有桡骨分开,这样他的右手就整只完好的被我卸下来了。我看向手的断面,骨头也是正常的骨头。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我发现他已经没了呼吸,我刚刚割下他的手的时候并没有做止血措施,导致他失血过多了。但我不打算停止寻找,我继续在他身上实验着,不是头发,也不是眼球或舌头,心脏、阴茎、睾丸、喉结、脾脏甚至大肠我都检查了,可全都不是。
最后我放弃了,天色已晚,再不回家家人就要担心了。我换上昨天藏在附近的衣服,然后锁上器材室的锁,然后把曲别针伸进锁孔堵住它,再抓了一把土撒到门和锁上,最后把周围的土抹乱回家去了。
晚上我很高兴,比平常多吃了半碗饭,导致撑了一晚上没睡好。
可我还是很兴奋,第二天放学我去找公主殿下,我想告诉她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公主殿下,我替你打倒了一只恶魔!”我走到公主殿下的桌旁,一脸高兴地跟她说。
“好好,小咩最棒了~”她微笑着夸赞我。
可她都没问我恶魔是什么,也没问我发生了什么,她什么都没问,就那样笑着。
但我还是自顾自地讲述起来,而她偶尔回应一下,大部分时间只是看着我点头,笑着点头。
我把血腥的部分略去,再加些幻想和浪漫进去,这故事编的还是挺不错的,至少我觉得挺不错的。她摸摸我的头,跟我说是时候回家了。
我们俩的家不在一个方向,她走南门,我走西门,这意味着出了教室下了楼我们就要分道扬镳了,我一直很不爽这件事,但也没什么办法。
回家的路上我听到街边的店放着一首旋律很怪的歌,后来有人告诉我那是王啸坤的《笑话》。
她就一直在笑,
听我在讲笑话。
在她心里的我,
永远是那么傻。
街边的男声用高亢的声音呼喊着自己的无奈,我深深地为他感到同情,但好在我不是他,现在恶魔已经被除掉了,我的公主殿下已经回来了,刚刚还摸了我的头呢。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