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桥三贤”之中的陈洪绶,大家公认他是古代最有成就的大画家之一。文艺评论家陈传席说:“陈洪绶的画是当代所无,前代不能笼罩,后代亦难以企及的。”
其实陈洪绶也是个诗文名家。陈洪绶的诗文,经他本人亲手整理编定为《宝纶堂集》。他去世后,他的儿子以及陈氏家族的后人搜辑补充,存世的诗作大约有一千五百首。
陈洪绶《自萧山归见女口占》的两个典故陈洪绶虽然一生豪放,不拘小节,但却有着美满的家庭生活。他的第一个妻子来氏出自书香门第,来氏的父亲来斯行满读经书,学富五车。来氏自已也是能诗能文,那些年洪绶公应是充分享受着“红袖添香夜读书”的快乐。可惜来氏早年病逝,生有一女名道蕴。对于来氏的病逝,陈洪绶留下了《内子嘱以旧服殓及简衣涕而作》,诗云:“翠袖红绡满箧藏,缕丝折叠怨俱长。当时装束为侬饰,今日披将归北邙。”他对妻子情真意切,常常怀念 。作诗云:“谁求暗海潜英石,琢个春容续断弦。明知方士今难得,如此痴情已六年。”
三贤文化研究会成员陈强在对《宝纶堂集》的研读中,发现四首题为“枫桥口号”的诗。当然陈强所说的“枫桥口号”指的不是现代意义上的“口号”,指的是“口占”,指不打草稿,随口呤诵,出口成诗。
陈强的研究让我想起了陈洪绶《自萧山归见女口占》这首诗,诗反映了长年在外的陈洪绶,回家看见可爱活泼的女儿,突然想起亡妻而鼻子发酸欲痛哭的情景。《宝纶堂集》卷八有《自萧山归见女口占》七律诗一首,诗云:“ 入门迎我无娘女,躞蹀前来鼻自酸。多病定垂兄嫂泪,不训应失侍儿欢。新裁绵服虽无冷,旧日慈心犹虑寒。且逐小姑斗草去,那堪含泪把伊看。 ”
诗中“多病定垂兄嫂泪”这一句澄清了“兄弟失和”的传言。诗中“新裁绵服虽无冷,旧日慈心犹虑寒。”这一句引用了二十四孝“芦衣顺母”典故:春秋时期鲁国的闵损,字子骞(孔子的弟子,以德孝著称),幼年时母亲就死了。父亲续娶了后妻,后母又生了两个儿子。(冬天)继母给两个亲儿子穿着用棉花填絮做的冬衣,因为厌弃闵损,给他穿用芦花填絮的“绵衣”。一天,父亲出门让闵损驾御马车,闵损因身体寒冷发抖,将缰绳坠落地上(因此被父亲鞭打,打破棉衣发现芦花)。父亲得知闵损受到虐待后,要休掉后妻。闵损求父亲说:“留下母亲,只是我一个孩子受冷;赶走母亲,三个孩子都要挨冻。”继母听说,立即悔恨知错,从此改过。
陈洪绶《自萧山归见女口占》的两个典故相类的诗文在明代笔记小说中也有记述:嘉定一民家之妇,平日未尝作诗,临终书一绝与其夫“当时二八到君家,尺素无成愧枲麻。今日对君无别语,免教儿女衣芦花。”同样也是凄婉可诵!
“且逐小姑斗草去,那堪含泪把伊看。”这一句诗介绍了古代枫桥(不局限于枫桥)流行的一种民间游戏“斗草”。
斗草又称斗百草,是中国民间流行的一种游戏,属于端午民俗。其最初的源起已无处可寻,最早见于文献是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唐朝后斗百草愈渐成为妇女和孩童的玩意儿。梁代宗懔的《荆楚岁时记》载:“五月五日,谓之浴兰节。荆楚人并踏百草.又有斗百草之戏。”
陈洪绶《自萧山归见女口占》的两个典故其玩法大抵如下:比赛双方先各自采摘具有一定韧性的草,然后相互交叉成"十"字状并各自用劲拉扯,以不断者为胜。这种以人的拉力和草的受拉力的强弱来决定输赢的斗草,被称为"武斗"。王建《宫词》,吟咏斗草游戏的情状:“水中芹叶土中花,拾得还将避众家,总待别人般数尽,袖中拈出郁金芽”斗草除有“武斗”外,还有“文斗”。所谓"文斗",就是对花草名,女孩们采来百草,以对仗的形式互报草名,谁采的草种多,对仗的水平高,坚持到最后,谁便赢。因此玩这种游戏没点植物知识和文学修养是不行的。
这首《自萧山归见女口占》生动再现了陈洪绶思念妻子而疼爱女儿的心情。字里行间充满的是对妻子的无限情思和怀念,又体现了为人父的慈悲心怀,父爱如山。整首诗读下来,真的是字字情,句句泪,看看是质朴无华的语句,却让人止不住泪湿衣襟,百味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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