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天,雨下了一个月还是两个月,记不清了,河水漫过河提一次又一次,看不出有要停的意思。我们上学要经过门口那条小河,平时我们都是从河里的跳石自己过河去上学,河水沾了,只有隐隐约约几块大点的跳石在水里,妈妈带着我们过河,裤腿卷到大腿以上,背着弟弟,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河里走去,河对岸有人喊:“不要走跳石,滑的很。”“走哪,走哪,那水浅。”母亲向他们指的地方一步一步往河那边走去,看着奔腾的水流,不管大人小孩只要倒在河里立马就会被冲走,弟弟在母亲背上撑着伞,紧张的看着河里,一动也不敢动。母亲把弟弟送过河又原路返回,我早早的卷好裤腿,准备自己过去,母亲见后喊:“你别动,等我带你过去。”母亲拉着我,我把脚往水里伸去,河边还好,没有什么冲击力,河中间脚一抬起就感觉被水冲走了,要是我一个人走过去肯定站不稳,手借母亲的拉力克服水的冲力一步一步走到了河那边,待到我们四人都过河之后,母亲和二姨反身回去,母亲对二姨说:“回来还这么大水怎么办,我们那会又没有在家。”“让他们走乌龟包绕一绕。”母亲对我们喊:“下午还这么大雨,你们就从乌龟包走。”村小到镇上的公路其中一条岔路口就是乌龟包。
在学校里,雨渐渐小了,放学回来河里水也没有那么大了,我们卷起裤腿,大孩子拉着小孩子就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雨又大了,妈妈早早的叫我们起床,今天河水又涨高了,没法过去,吃完饭从乌龟包去上学吧。
也就是这个夏天,屋后的山垮下来砸倒了后墙,泥土直接冲进家里,两间房子没法住人了,第二天,周围邻居七嘴八舌讨论:“不能在里面住了,要在滑下来房子就该踏了。”“要把树砍了,树倒下来也要把房子压塌。”爸爸和亲戚一起来把树砍了,正砍的时候,戴家的女人来了大骂,不让砍,屋后的田是戴家的,田边的树自然也是他们的。父亲没有搭理她,树还是砍了。
雨还在下,爸妈神情恍惚,晚上,把我跟弟弟安排到二伯家住,他们继续住在房子里,邻居劝爸妈去其他人家里住几晚,爸妈不去,不想麻烦别人。雨又连下了几天,庆幸的是山上没有泥土再垮下来。
事情发生没几天,政府部门来人,说房子不能住了,可以搬走,政府会给与一定的搬家补助,还分一部分田,爸妈不同意。后续又来排了几次照片,也就没管了。
也就在这一年,汶川地震,下午刚上完体育课,回到教室,突然有一点头晕,有人喊,看外面下雨了,我们看外面,哪里有下雨,只是平房屋顶的波光粼粼跟下了大雨一样,老师出去看了回来有序的组织我们下楼,地震了地震了,到操场上去。我们从来没有过地震演练,那次我们全校师生都能迅速的到达了操场。在操场等了十几分钟后又回到教室,老师和我们纷纷讨论刚刚到体验和所见所闻。好多人都说感到头晕,包括我。
汶川地震的第二天晚上,母亲和二姨听说有余震,晚上,带着我们四个孩子在屋旁田地里一直等到了晚上两点,虽说是夏天,晚上还是很冷,疯够了的孩子趴在母亲的怀里睡觉,我和表妹跟母亲和二姨四个人做成一圈。两点半,都回去睡觉了,我哪天晚上不知道有没有余震,只知道周围邻居都在屋外一直待了很久,四周都是孩子嬉闹和大人唠家常的声音。
汶川地震后,学校组织了捐款,我看着大家拿着一角、两角、五角往募捐箱里面投,唯一一个五块还是老师捐的,我看着手里的三角钱,有太多太多的不舍,可到我时还是毫不犹豫的投进了募捐箱。
北京奥运会,全世界都在听北京欢迎你,歌词唱到我家种着万年青,开放没段传奇时,我都天真的以为歌词中说的万年青是我家门口结红果子的那个,因为它就叫万年青,会长小拇指大的红色果子。
雨停了,泥沙在房子里待了大半年,从中穿过去就像进入森林一样,草肆虐的疯长。年底,父亲从外地回来,买了一辆斗车,一车一车的将泥土运到门前庭坝里,挺坝加宽了,正好需要填土,如果屋后没有垮塌下来,就去河里拉泥沙,在往外运泥沙的日子里,戴家女又来骂了,不让往外拉泥土。
屋旁有一个直径两米的水井,离房子三米左右,每一车泥沙都是从屋子和水井之间运过去的,大概运了一个月吧,所有的泥沙都运出去了,父亲买了水泥和石头、沙。自己动手在后面墙上沏了一道两米高的石墙用来挡住泥沙,沏好后,父亲和邻居说,再也不怕了,冲不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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