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红尘大浪淘沙,我们恍然来到这人间,你的身上又夹杂了多少前世的过往?“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每一个人到来之时都多少怀揣不舍,而你的不舍又是什么?也许你不记得,那梦中的掠影,便是你前世最难的割舍。
“佛说此经已,结跏趺坐,入于无量义处三昧,身心不动,是时天雨曼陀罗华、摩诃曼陀罗华、曼珠沙华、摩诃曼珠沙华。” 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也许早该放下了吧?
如今我管他叫一声父亲,他亦是将我捧在手心。人常说女儿是父亲上世的情人,不知这一世他待我此般,是否有半分因为前生没能将我迎娶过门的苦恼。真的,不知你是否察觉?他真的对我极好。我不记得前世如何,只是此生他将我奉作珍宝,他的软肋和依靠。
我的儿时曾有这样的梦魇:我家中被盗,窃贼正在逃跑,父亲猛然出现在身后,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了窃贼的脚,手起刀落那贼人就遥遥地坠下,眼前空留父亲的双手,和那只穿着黑色袜子的脚……连续几年,这样的场景几番入梦,而我对于那双手的印象愈发深刻。
初中前我都很瘦,父亲的那双手把我举过肩头,牵我穿越繁华,为我烹饪佳肴,教我折纸画画……我几乎忘记了曾经的梦魇,我想也许我的上一世安平喜乐,并没太多牵挂。如今的我,坦坦荡荡做他的女儿,父慈子孝便可算作佳话。在尚未婚嫁之时,他是我唯一可以掏心掏肺的男人了。
“心儿,啥时候回家?”,父亲试探着问,“你咋就不想回家呢?”声音又有些悲伤。“你和我妈在家,二人世界不是挺好的吗?”,我一惯插科打混道,“你不一直想要个小弟弟吗?”父亲好像欲言又止,最后只叹了口气,“你这个不着家的臭东西!”,想想我竟是半年多没有回家了。我到底在害怕什么?
窗台外的仙人球已经长的好大了,在窗帘的映照下不再像我儿时幻想出的人头;那个因为我拼凑起来的四人床,也是被父亲搬到了阳台上;窗帘换成了粉红色,家和万事兴的窗花在玻璃上挂着,风吹的时候阳台上的葫芦相互碰撞发出当当的声音……可我却偏偏不愿意回去了。
我分分明明的看到父亲的轮廓已不再像我前世深爱的那个青年:英姿飒爽,风流倜傥,爱热闹,好人缘,身后跟了一群的小迷妹……他只是在为了我而强撑着,他想要做我永生永世的英雄,可我却偏偏想要独立,掰开他的双手,拼命奔跑,然后把他落在后头,甚至回头朝他做鬼脸兴奋的吐着舌头,像是说:略略略,老爸,年轻人的世界跟不上了吧?
他开始在上楼的时候不小心摔跟头,喝酒的时候他总重申最对不起的是我这个丫头,看烟火的时候他没办法把我举过肩头,坐在他的自行车后上坡要我推着走……父亲的听力一年不如一年,最开始他还不愿承认,直到我必须对他大声说每一句话;高大的他开始驼背,原来吊儿郎当江湖浪子的模样,如今却像是隔壁出来遛鸟的老头;他开始经常的头疼咳嗽,心悸,胸闷,睡觉的时候蜷缩在床里像极了婴儿的时候。
这让我一度怀疑我上一世的择偶标准,花样美少男变身干瘪小老头?形式逆转让我实在无法接受!
也许是时候了,我应该换个方式同他相处。他用尽了前世和今生的力量要在我面前表演一个风雨无阻的英雄,稍显拙劣的演技却愈发凸显他生而为人却偏想做我的守护神,那种信念和执拗。也许在这个他已经长了白头发的时候,我应该多陪他想想他过去的英雄事迹,往后余生我来做他的英雄,下一世要他做我的丫头,也尝一尝背后有个英雄,和骑在我肩膀上看烟火的风头……
红尘滚滚何处为家?多少凡俗故事?多少世人牵挂?父亲啊,你可曾也是那奈何桥头的的彼岸花?生生世世,都想用双手拦住我长大的步伐,同你一起再看年少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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