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夏日痴
今天下午出门溜达的时候,看到爷爷正坐在门口晒太阳。远远地隔着十几米,只觉得爷爷头部似乎有个白色的什么东西,近视几百度的我,平日里没有戴眼镜的习惯,使劲眯了眯眼睛还是没看清那个不明物体到底是何物。
于是我走近去查看,才终于发现原来是爷爷的右边眉毛上贴着一个白色创可贴。
“这怎么弄的?”我俯下身,指了指爷爷头部问道。爷爷已经80多岁高龄了,听力已经大不如从前,平时跟他交流总是要扯着嗓子大声吼同时搭配着手势,他才能勉强明白一个大概。此时我正常音量说的话他未必能听见,只不过根据我的肢体语言大约知道我在问什么,便费劲儿地,用苍老的声音跟我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他是在整理柴火的时候,被一个飞起来的小木棍儿擦伤了。“我一摸,还在流血,我让你尚爷爷给我贴了这个。”尚爷爷是隔壁邻居,比我家离爷爷住的地方更近。
“上药了?”我问。“他那是贴的创可贴。”旁边因为得了青光眼而双目失明的刘爷爷呲着一口黄牙接过话茬。
爷爷听着他说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瞥了他一眼,缓慢回忆道:“就跟上次他给我戳的一样,流血了。我就坐着打瞌睡,迷迷糊糊地,他拿着他那个棍子到处瞎指,我听着动静抬头一看,他正好一下杵我眼睛那儿,弄得我火冒三丈,他还气得不得了,记仇,几个月没来我这。”爷爷没好气地说。
旁边的刘爷爷没说话,一直来回用手掌摩挲着脸颊,裂开嘴巴憨憨地陪着笑。
刘爷爷以前也是个脾气大的人,但凡不顺心,便扯着嗓子大喊大骂。
自从双目失明,每日每日的靠着一根小棍子指引前路,前面是直走还是拐弯,是畅通无阻还是有障碍物,全靠着那根棍子摸索。
摸索着摸索着,经年累月下来,之前嚣张跋扈的劲头竟也全没了,整个人像是被驯服的野兽,透着一股老实巴交的讨好气质,脸上写着四个大字:逆来顺受。
看着此情此景,我的内心不知怎么总觉得有一丝压抑和不好受,像极了有人把自己的伤疤揭开给我看,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只好拿出几句无力的语言出来或是安慰或是敷衍的时候的样子。
“你找他赔嘛,咋不找他给你看病呢?”我隔了半晌,终于半开玩笑地吐出一句话。爷爷大概是没听见,还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刘爷爷听了依旧没说话,只是发出一阵阵“嘿嘿”的笑声。
我实在羞愧到无地遁形,只好默默走开。二月的阳光,并不炽热,却晒得我的脸颊发红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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