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经常我在上钟的时候就会想起我妈。”久久继续说。
“我知道,我不就赶上一次吗!”我回答。
“哎呀,你还提……晚上我补给你!”
“那必须的呀。”
“我也不是故意要想她,就是觉得吧,我们好像干的都是同一件事儿。”
“女承母业哈!”
“你是不是特看不起我们?”
“这个真没有,我尊重每一个勤劳致富的人。”
“你干什么工作的呀?”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那你还是看不起我!”
“跟你说了没有……你看,你们每天是按次收费,被人干了之后心情不好还可以不干。我们是包年的,一个合同三年到五年,期间随便被领导干还要假装高潮。”我解释给她听。
“啊?!不会吧,什么工作这么爽,干你的领导是女领导吗?”久久很兴奋。
“不是不是,我那是比喻。我说的是精神被强奸、大脑被插入,你明白吗?”我赶紧再解释。
“哦,嗨,没意思!”久久有些失望。停了一会儿,她把手伸过来放到我的大腿上狠狠按了一下。
“我们都不容易!”她说。
七年前,也是在这辆车上,我的第一个她同样把手伸过来放到我的腿上,对我说“我们都不容易!”
“我不容易,但我觉得你挺容易的。”
“说这些有意思吗?”
“分手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嗯……就是突然不喜欢了!”
“我不接受,怎么会突然,咱们一开始那么好。”
“嗯……我爸妈不同意!”
“你爸妈不同意?好,我去找他们说!”
“你别乱来啊,我不想他们因为这些事儿太心烦。”
“那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嗯……你活儿不是太好,时间短!”
……
“下车!”
——从那天开始我的人生观彻底改变。我真的没有太过伤心,相反,我很兴奋,因为我发现性这个东西可以左右人一生的幸福。我不知道我的第一个她说出这个理由是不是真的,但我认为只有这个理由是最合理的、最能够说服我的。
从那天开始,我的生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其中最最重要的变化,是那话儿开始自己发表意见。在开会的时候,在起草公文的时候,在坐公交和地铁的时候……它的特立独行让我很头疼,它也间接左右了我的思路和观点。
在单位,我开始从一个和事佬变成了一个找茬王,面对傻逼同事,我会完全不留情面地炮轰,炮火过后满面潮红,完全不理会对方的反驳及愤怒;我开始在文件里加入感情色彩的评论,虽然注定会被领导删掉,但结果无所谓,我在乎的是喷泄的过程。
相反,挤公交和地铁的时候我远没有这么任性,我开始习惯于把自己藏在角落里,免得它突然惹是生非。
有一次,四号线地铁到宣武门的时候我被挤成了饼干,偏偏这时候它开始闹脾气。也恰巧,我的正前面是一个穿着貂儿的大姐,她硕大的屁股卡在我的耻骨上。我本想转身换一个方向,但并排是一个中年大叔的屁股。算了,就这样吧。我屏住呼吸,企图用爱国主义自我教育来熄灭火焰,头脑中掠过了无数为新中国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人物,黄继光、邱少云、董存瑞……
我想象自己俯卧在草地上,越来越热,火苗从腰部散开,很焦灼的感觉。我的全身都在燃烧,嘴唇发干,呼吸越来越急促。火堆中,一根坚硬的木棍通体通红,呲呲冒着白烟,越来越挺拔……
我夹着那木棍,冲向敌人的阵地,在地铁车厢的晃动中艰难前行。木棍变成了爆破筒,直直地向前伸去……让我意想不到的是,那柔软肥硕的碉堡竟然不躲不闪,还有意识地压降过来,爆破筒瞬间被淹没……
敌人的攻势越来越猛烈,我希望爆破筒哑掉,希望自己中弹牺牲,但敌人丝毫不给我喘息的机会。想死掉,它不听话;想逃走,被卡住了……这个时候车厢里的人已经没有那么多了,但我和穿貂儿大姐仍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僵持着。旁边有个学生样的小姑娘在偷笑,还有一个戴眼镜的油腻男假装发信息其实是在偷拍。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最后心一横,“为了新中国,冲啊!”——车到西直门,我逃命似的下了车,直奔厕所。
当我清理好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穿貂儿大姐竟然在门口等我。她冲我笑笑,我想都没想就跟她走了……
我听说,当小姐的之所以愿意被万人骑,主要源于她试钟的时候先被老板骑了。那是她最后的心理防线:既然能和一个陌生人干这事儿,那也就能和一万个陌生人干。男人也一样。以前我以为没有感情而上床,既刺激又肮脏。但那次之后,肮脏感消失了,只剩下刺激。
和肮脏感同时消失的,还有我大脑里的沟回。它们瞬间被填平,整个脑子变成了一坨光滑油嫩的水豆腐,只在中间留了一根粗壮的导管直通前列腺。所以,每一次刺激之后,我都怀疑自己会不会死去,因为那喷薄而出的,我以为是我的思想和感情。
天色渐渐暗去,久久在座位上睡着了。车窗外的平原越来越窄,最后被收拢到山的夹缝里。我有些害怕,在那些压过来的巨大黑影中,车灯的光显得微不足道,似乎下一个转弯就会死去。
无戒365天训练营 第15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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