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快黑下来了,常来牲口屋烤火闲聊的人陆续到齐了,人们又打开了话匣子。
今天由于气温太低来这里烤火取暖的人比以往多了许多,其中也包括很少串门的“假秀才”和曹大胆。由于这两人身份比较特殊,牲口屋里的话题今天发生了改变,人们不再胡侃乱弹,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两人身上。以前人们都是天南地北地胡侃瞎扯或者是捕风捉影地编排邻居家的丑事,张家长李家短七个鼻子八只眼地乱讲一通,今天不同了。
人们看到了假秀才”,一致要求他讲讲书上的故事。人们说秀才是读书人,肚子里的墨水多,知道的故事也多,赶紧坐下来给人们讲几个听听。“假秀才”笑笑说:“我是看了不少书,可惜我的脑子记忆力太差,前脚看了后脚就忘,肚子里一个故事都没有,对不起了。”他说完看了看“曹大胆”,便把矛头指向曹大胆,说,“曹大叔来了,还不如让他给咱们讲讲遇到的稀奇故事,他是有名的曹大胆,遇到的稀奇古怪的事多,他的故事好听,就让他讲吧。”
“也行也行。”人们随声附和,“就让老曹讲讲鬼故事吧。”
曹大胆说:“你们在座的都知道我是有名的大胆,是,我的胆子是不小,邪魔歪道怕我,鬼判儿更怕我,所以没遇见过鬼怪,根本没有什么鬼故事可讲。人们都说世上有鬼,那都是骗人的,谁见过鬼长得什么模样?你们有人见过吗?说说看。”
人们说:“没人见过,都是听别人说的。什么鬼两眼无神,耷拉着舌头,没胳膊没腿,有的还没头,吓人呼啦的。还有人说鬼只有影子,没有实体,走路没有任何动静,说的神乎其神的。”
“那都是扯淡,谁压我走过的夜路多的吗?我大半辈子做生意,每天都是披星戴月,走过的夜路无数,经过的坟地也无数,可从来没有见过鬼是什么样。”
“假秀才”说:“或许你的点子高,没遇到过。你说没鬼,咱们村西乱坟岗不是经常出事吗?还吓死过几个人。你说你从来没见过鬼判儿,那你今晚敢去乱坟岗走一趟吗?那里有前天刚埋的一个上吊死的大闺女,如果你敢去,去了见不到什么邪魔,我就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世上确实没有鬼判儿,也承认你真是曹大胆。”
曹大胆说:“这有什么?没有不敢去的道理。可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如果去了你输给我什么?我不能白跑一趟吧?”
秀才说:“那当然,不会让你白跑。你只要敢去,回来我身上的这件长衫就是你的。看看,这是新做的,我今天刚刚穿上。”
曹大胆说:“行,说话要算话。这屋里的人都听到了,不能反悔。”
“绝不反悔。不过我们怎么能证明你确实去坟地了呢?”秀才说。
“这好说。”曹大胆随手拿起一把斧头,然后砍了一节木桩,说,“我一会儿就去乱坟岗新坟上钉下这根木桩,明天你们亲自去验看真假,然后决定输赢。如果我输了,我就输给你一件长衫,这样行吗?”
“行行!就这样定了。”屋里的人异口同声地说。
话音刚落,曹大胆便拿上斧头木桩快步走出门去。
此时大街上一团漆黑,脚下的路面只能影影绰绰看个大概。曹大胆抖擞精神,很快走出村庄。野外风声正紧,远处猫头鹰还不时传来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鸣叫。
“假秀才”在曹大胆走后对人们说:“各位乡邻,曹大胆敢去不敢去我们谁也不知道,万一他今晚不敢去等到黎明时分再去定桩咱们谁也不知道。我看这样,咱选几个大胆的跟在他身后,看看老曹是真敢去还是假敢去。”
一个老者说:“行,这办法可以,我去,秀才去,如外再找两个人,这样就差不多了,去过多的人也没用。”
老者说完很快又有两人报名,这样人员很快凑齐,几个人便跟在曹大胆后面走向了乱坟岗。
说起这乱坟岗,的确是个是非之地,闹邪气是经常的。别说夜晚人们不敢来这里,就是大白天一个人来这里也头皮发麻。前段时间这里就有人被吓得当场屙了绿水,没过几天人就死了。据说是天刚擦黑的发生的事,因为这个人财迷去盗墓,结果遇到了邪魔当成被吓坏。
这乱坟岗离村有二里多路,这曹大胆的确大胆,他一路毫不犹豫很快来到现场。可由于天黑光线不好,曹大胆寻摸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那座新坟。
曹大胆外号叫大胆,可黑天半夜一个人来到乱坟岗还是不免有些胆怯,心里不停地“砰砰”乱跳。他站在新坟前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念叨了几句便很快蹲下身子,接着拿过木桩,使劲抡起斧头向木桩砸去。“啪啦、啪啦”一下、两下,三下,木桩好像不是钉在土里,软绵绵老是不入地。曹大胆心里开始紧张,心里嘀咕:“奇怪,新坟土地松软该好下桩呀,今儿怎么砸不下去呢?”他咬咬牙,心想,反正来了,木桩也钉下来了,不管钉在哪里,寸他去,反正钉了,明天秀才他们只要能看见木桩就行。曹大胆接着又向木桩砸了几斧头,然后迅速起身准备离开。
可谁知曹大胆由于紧张把棉袍钉在了地上,他一下并没有站起来,倒是因为用力过猛一下歪倒在坟头上。曹大胆吓坏了,此时不再叫大胆,头上开始冒汗。他接着两手撑地再一次想爬起来,可哪里爬得动?身上的棉袍被他牢牢钉在了地上,根本爬不起来。曹大胆并不知道,他只觉得好像有人使劲拉住了他,让他动弹不得。曹大胆怕极了,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他再一次拿起斧头一阵乱砍,然后大喊起来:“救命呀,救命呀,鬼拉住我了!”
跟在后面的老者和秀才几人听到曹大胆的呼喊迅速跑过来。这时候晚月升起,天光放亮,地上的东西模模糊糊可以看见。人们来到曹大胆面前一看,可了不得了,曹大胆把自己的棉袍牢牢钉在了地上,想跑?门儿都没有。人们赶紧七手八脚地拔木桩的拔木桩,拉人的拉人,很快把曹大胆扶了起来。
看看曹大胆,已是满脸冷汗。他两眼发直,两只手也冰凉冰凉的。
老者看着曹大胆笑了笑说:“大胆,你这回怎么不大胆了?喊什么救命?其实公正地说你真是大胆,这地方没有第二个人敢来,除了你。不过你还是害怕了,不然的话怎么能把自己的棉袍钉在地上浑然不知呢?”
曹大胆看看老者没有答话,他站在原地停了一会儿,然后吐出一口长气,这才慢慢缓过神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说:“谢谢你们几个,要不是你们跟在我身后说不定我今晚就得吓死在这里,以后再也不充什么大胆的了。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淹死的都是会凫水的。”
老者拍拍曹大胆的肩膀说:“还是自己吓唬自己。不是嘛?你要是不紧张哪能把棉袍钉在地上?由此看来世上还是没有鬼,都是活人编造的。”
曹大胆听后点点头,表示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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