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快黑了下来,打谷场上聚满了男女老少,他们都是来分粮食的。生产队长负责看磅,会计负责算账叫名。当会计喊到王才家大豆三百斤、玉米棒子五百斤时,杨三斤说话了。
杨三斤说:“王才家咋分那么多呀?会计大哥,算错了吧?我们两家人差不多呀,分到的粮食咋有那么大悬殊呢?”
会计说:“我当了二十多年会计了,这点小账还能算不准?你家分的粮食少是因为你家出的力少,挣的工分少。”
王才一听杨三斤给自家提意见便接过话头说:“怎么?三斤,眼红了吧?想多分粮食可以,必须多干。我看这样吧,你觉得我家分的粮食比你家多那我可以匀给你一些,不过你得出大力。”王才手指着装满大豆的口袋说,“我这两口袋大豆可以给你,不过我有个条件,那就是只要你能一口气把它们扛到家这些就归你,你觉得咋样?”
“说话算话,不能反悔?”杨三斤说。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然说了,就不会反悔!”王才说。
“那好。可有一样,别管我用什么办法,只要一次能把两口袋大豆运回家这豆子就归我。”
“对!只要一次运回家大豆就归你。”
杨三斤说:“这两个口袋摞在一起我是没办法运回家的,我得用别的办法。这样吧,我拿根绳子一头系上一个口袋搭到肩膀上驮回家可以吗?”
“可以可以!完全可以!”王才说。
这时看打赌的人们都围拢过来帮着杨三斤系口袋,系好后又帮着他把口袋搭在肩膀上。一切准备妥当,杨三斤使劲掂了掂肩膀上的口袋感觉稳妥了便迈开大步走出打谷场。
要知道,打谷场离家有二里多路,二百斤粮食用绳子系上搭在两肩是无论如何也撑不到家的,何况杨三斤小斤薄两的,更不会坚持到家。可杨三斤今晚拼了命了,他心里暗暗发誓,只要压不倒,说什么也得把这两口袋大豆运到家。这可是二百多斤大豆呀,赢回家换豆油能吃两三年。
杨三斤起初走路还算平稳,可走到半路身子开始打晃,再后来迈步都感觉有些困难。杨三斤咬紧牙关,再一次抖擞精神又向前走了一段路。这时他的头上开始冒汗,紧接着身上也开始冒热气,两个肩膀更是疼痛难忍。杨三斤开始有些后悔,他此时真想把口袋放下不赌了。可转念一想,大话既然说了,不能认怂,说什么也得坚持下来。路程已经走了大半了,咬咬牙再坚持一会儿就到家了。他想到这里又鼓起勇气走了很长一段路。
在离家还有二百米的距离时,杨三斤已是大汗淋漓,两条腿也不住打颤,眼冒金星。再看那两股麻绳,已经深入肉里两三公分,鲜血开始沿着麻绳往外渗。杨三斤耗尽了所有力气,他实在走不动了,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等杨三斤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
杨三斤躺在病床上,他仰望天花板,心里一阵难受。此时胸口阵阵发紧,两肩也是刀割般疼痛,两腿更像是灌满了铅一般格外沉重。
杨三斤赌输了,他没能把两口袋大豆运回家。可王才可怜他,还是给了他一口袋大豆,既算作对杨三斤的补偿,更算作对自己打赌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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