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茫然,一条条往外疯弹的消息像一个个往外跳的炸弹,在他的心尖上起舞,在他的脑子里狂轰滥炸。
为什么他们都这么关注自己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无能为力挽回局面的感觉又出现了。
他卡在楼道拐角处的安全门后面,空间足够宽敞,容得下几个人同时活动。
印远舟却觉得此时的自己周身裹了几层厚厚的棉絮,从头到脚都是沉的,感触软绵,受压的感觉蔓延全身。
外面一阵阵的脚步声惹得他心慌。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怕络绎不绝的校友们听见声响诱发人的好奇心打开这扇不起眼的门,团团将他围住,眼神充满求解的疑惑,目光紧紧望着他。
问东问西,将所有的来龙去脉都扒出来。
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一但被发觉,就会根深蒂固,无节无制的汲取力量疯狂生长。
只有压住藏住才最安全。
他不接受别人谈论自己的过去,也不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影响自己的未来。
印远舟就想知道如果这件事情一直攀附这人心生长,他还混不混得下去?
会不会从今往后走到哪儿都是萦绕在耳畔的疑问。
这哩玛就是精神上的校园欺凌。
时间缓悠,一分一秒徐徐过,谈话声混在一起,外界的声音杂在一起分不出言语。
空隙处偷漏出来的光一下错一下的打在他脸上,人影走走停停,又来来往往。
有两个女生靠在安全门上,悠悠闲聊。
印远舟此刻悬着的心挂得更高了。
“诶,你说舟哥会在哪儿呢?怎么不回我的消息呢?是不是心虚啊?平常舟爷手机也不关机哇?况且今天没来上课按理说有消息就回啊?”其中一个女生连环炮的抛出了一串问题。
无一例外,全有关。
印远舟虽然耳力不算太好,但隔得这么近还是能从一堆模糊的声线精准捕捉自己想听的东西的。
毕竟是天天一起生活的同学,他听得出其中一个女生的声音,是刘心慈。
印远舟的班长,高二年级(一)班班长。
“欣,你问问题一问就问好几个的毛病能不能改改?我都反应不过来,刚考完试连手机都还没看呢,舟哥发生什么事了?我又2G网了?”靠在门上的女生语气中透着淡淡的迷惘。
刘慈欣:“噢噢,下次一定注意的,你是不是没看手机……噢对对对你刚考完试,我给你找找哈。”
印远舟心中萌生出一种偷听的罪恶感。
两个女生沉默了好一阵子,印远舟以为她们在低声讨论,情不自禁的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额…怎么还是什么什么都听不到?
“卧艹?”突然一声惊叫,吓得印远舟忙把耳朵和门拉开一段距离。
他无语,差点没把他震聋,他揉揉耳垂,耐着性子听下文。
刘心慈旁边的女生诧异:“这这这这这这这这,,,真的假的?!你确定这是舟爷?万一是舟爷的小迷弟或者小迷妹呢?保真啊?说话语气好像是挺像的?而且这名字…我靠…”
刘心慈:“咱们学校没几个认识陈同学的吧?不然肯定会有人在楼里帮舟爷和陈煜同学澄清的啊。
“你再看这名字,这图片,特别是图片,完全不像p的!两人肯定是认识的!你在看楼主发的最后一张!亲了,你知道吧?现在虽然我也陷在深度怀疑里,但是这些都是铁打的事实啊!
“而且再翻翻这些回复,看着…似乎……全校现在真的只有舟爷一个人认识陈煜,这个新转来的转校生。还是那句话,不然早有人站出来维持正义了,好不好?
“那我们再把舟爷代入‘山行映远舟’这个号里,就完全解释的来了!舟爷与陈同学之前肯定就在一起了,是恋人关系,然后异校了两年,陈同学接受不了,就转了过来,但是因为一些事耽误了几个月的时间,最后一个月才来。
“而舟爷之前一直没公开,是因为想保护自己的Omega男朋友。然后现在被人不知道怎么挖出来了,就故意这么回复他人,为的就是假意诋毁陈同学,让别人不喜欢他!好霸住自己的地位!
“至于为什么舟爷看着更O,可能是因为纵着陈同学的特殊爱好吧!”
印远舟:“……”
666。
比解题讲思路的时候还顺。
另一个女生显然同意这个推测:“有道理!舟爷发的那句‘不过万一舟爷是个Omega呢’肯定是为了引偏大家的思路,让大家不再想着陈煜同学!一定是这样!印校霸太会了吧!恋爱都这么明智!不愧是校第一!
“我都没想过,舟爷居然还会谈恋爱呢!”
印远舟一时有点懵,紧张过度的时候人会下意识的咽口水,而女生们却停止了讨论,如果此时吞口水再这么近的距离下肯定会发出声音。
但他有点绷不住了,喉结不自觉的滚动。
“嗯。”
“叮—叮——”上课铃比下课铃要更急更长,及时遮住了吞咽声。
印远舟最讨厌听这个。但现在却对这玩意儿感激的要命。
它救了他的命!
刘心慈:“走吧,走吧走吧,上课了。”
“嗯嗯。”
门缝外的黑影一闪而过,伴随着脚步声愈来愈弱,印远舟小心翼翼的把头伸出来。
东张西望了会儿,确保每人之后松了口气。悬着的心安稳落地,额头上不知何时沁出几滴细小的汗珠。
呼…………
简直有理有据。他完全找不到任何矛盾点。
不愧是班长。
他推开安全门,准备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后花几十分钟回一下消息,毕竟暂时安全,也不能让关心他的人干着急……
他印远舟不能被人说心虚!
他!哪!哪儿!都!不!虚!
“阿…印远舟?”身后传来冷冽的轻声细语。
沉浸在上课氛围的校园大部分时间是寂静的,一点细小的动静就很容易传到人的耳朵里。
说话少年尾音略扬,语气淡淡,带了些许疏离。低沉的嗓音深藏谋意,仿佛有暗溺勾人的惑力,听得人心跳加速,心如抓挠。
印远舟表情僵住,心头猛然一震,随后又急速跳动,木讷地偏转过头,看清来人。
是陈煜。
可又不是陈煜。
他变了,身形变得更为匀称修长,喉结突出,分明的下颔线清晰锋利,眉眼中的冷冽愈发深浓,墨韵重横般的眉宇一丝不苟,薄唇紧抿,神色淡淡,没有照片中的柔情与肃谨,也没有少年人该有的生气与明朗。
他比以前更成熟了,衣着品味更高雅,但也更不近旁人。
他素来不知道一个人少年时期的高冷能延续到将要成人之际。
他没有料到陈煜对他的态度能疏离到这种地步。
他没来由的心慌。
他叫他名字的那一刻,他所有的自以为是也荡然无存。
那是他也如此时,以己度人,只是那时的他认为陈煜理当是也喜欢自己的,所以才会毫无顾忌的大肆张扬。
是他高估了自己。现如今所剩下的,或许是对他那样合情合理的厌恶,又或是对他过去占用自己时间的嫌遗。
他们的再遇太过唐突。印远舟认为他和陈煜再次遇见,是印大校霸带着一群帅哥小弟故意堵着一个叫陈煜的新生,以交朋友的名义好好聊一番。又或者是在领奖台泰若自然的擦肩而过。
有心制造一场相隔许久的见面,无法那就顶峰相见。
结果现在反而还无心插柳柳成荫,打了个措不及防的照面。
陈煜也真正看清了印远舟的脸,虽然逆着阳,但仿佛整个世界只有眼前少年闪闪发光。
他微微仰头,看着梦中出现过无数次,夜里幻想了无数次的脸,呼吸微微一滞,但又马上恢复正常往上走了几阶,敛了敛眸,与印远舟平视。
印远舟:“……”
要s啊!仗着自己身高高了不起是不是?
印远舟脸疼的笑,看着比自己矮一阶楼梯和自己平视的陈煜,嘴角一抽:“怎么了朋友?找我有事?”
谁特么想和你当朋友,鬼稀罕。
陈煜:“没事,确认而已,你…不上课?”
印远舟:“校第一从不上课,朋友,你刚来一中,还不知道吧?”
印远舟嘻嘻的笑着,眼微眯,嘴角在脸上划出一条好看的弧度,乖巧的看着陈煜。
看着他笑的人双眸略抬,也跟着无声的笑了笑。
先笑的人却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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