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嘀嗒,嗒嘀嗒,嗒嘀嗒——嗒——嘀,小朋友们,小喇叭开始广播啦!”这个旋律,对于七十年代的人来说,有着独一无二的魔力。那个时候的我听到这脆生生的喇叭声响起,就会丢掉手里的一切围在收音机边听故事。听的时候 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听不清收音机里的某一个音节。节目里已经是:“且听下回分解”了,心绪还久久的沉浸在故事当中不能自拔。
那个小小的收音机,成了孩子们快乐的源泉,从那里面知道了人类有着久远的过去和美好的未来;知道了我们看不到的外面的世界有浩瀚的海洋;深远的天空;雄伟的山脉;还有很多非常有趣的人和事。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了孙敬修、袁阔成、单田芳,还有很多记不起名字的优秀广播员,用他们惟妙惟肖的声音把一些故事里或真实或虚无的人物刻在了我们的记忆里。

要说最早听故事的记忆应该是在我不知道有多小的时候,那阵子有两家邻居,三家有6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到了晚上就结成伴儿,窜进这家窜进那家。如果爸爸在家,且心情还不错的时候,会给我们讲故事。我们在油灯前,挤成一堆儿,听爸爸有动作有声效,绘声绘色的讲孙悟空和猪八戒。随着故事的展开,一会儿惊恐,一会儿大笑,一会儿捏紧小拳头,一会儿又手舞足蹈。
我们很贪心,一个接一个的要听,爸爸就说:“我去解个手,你们等着我。”我们乖乖的等,就着油灯看墙上自己的影子。左等右等不见爸爸回来,孩子们就会派出小分队出去寻找,每一队都是无功而返的,孩子们坐不住了,开始互相打闹,最后被各自的妈妈全部叫回家。一模一样的戏码天天都上演,具体听到什么故事记不大清楚了,但这个情节记得非常清楚。
后来自己做了妈妈,讲故事成了生活中最厚重的一部分。孩子淘气的时候,讲故事让她听话;孩子不吃饭的时候,讲故事哄她张开嘴,孩子不睡觉的时候,还是要讲故事让她闭上骨碌碌的小眼睛和叽叽喳喳的小嘴巴。孩子听的多了,故事都印在了他们的小脑袋里了,哪一个字讲的和上一回不一样,都可以马上指证出来。经常是我在半梦半醒之间,颠三倒四的讲,他们无比清醒的说出不对的地方,故事讲完了,大家都放心的睡去了。

记忆里,没有听过妈妈讲的故事,她成天都是在做家务,喂鸡喂猪,种菜浇地,急急忙忙的做这个做那个,而且妈妈是不识字的,所以我一直认为妈妈不会讲故事。
就在某一天,妈妈对我的孩子们说:“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孩子们秒速的坐在了她跟前,妈妈用那纯正的河南话给他们讲《门插门鼻的故事》,《苦熬鸟的故事》,《老猴精捣米的故事》,《金银山的故事》,《傻女婿的故事》等等。我惊诧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也赶紧搬着小板凳加入了听故事的行列。故事讲的很流畅,也很精彩,大部分都是关于恶毒后妈和苦孩子的内容,听的孩子们气得顿足拍腿的,狠不得把那个后妈咬上一口;也有民间搞笑的小故事,这些搞笑的小片段在河南话的演绎下,真是妙趣横生,我和孩子们前仰后合的笑成一团。
真是沾了孩子们的光,这么多年以后才知道,原来妈妈才是讲故事的高手。她的故事不是书本上看来的,都是她小的时候在村子里听长辈们讲的,这些口耳相传得来的故事,就是妈妈最初的教育来源,深深得烙在了她的生命里,也成就了她一生的善良和勤劳。
我们围着她听故事,让妈妈也回到了那遥远的记忆里,回到了自己在家乡的老枣树下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讲故事的主角变成了孩子们,做为听众的我,却十分的不合格。儿子讲的历史故事,我怎么也记不清名字和朝代,总是张冠李戴,人物也是在各个朝代里穿越着。儿子一遍又一遍的强调,我一次又一次的忘记,气得儿子只有仰天长叹的份儿。女儿给我安利复仇者联盟里每一个人物的来龙去脉,但每一次看电影的时候,我还是云里雾里搞不清楚,不停的问东问西。最后终于搞明白了,联盟的所有人加起来也没有我们的齐天大圣厉害!

就这样,听故事的人慢慢成了讲故事的人,等到听完想听的,讲完想讲的,自己的故事也就结束了。这时候,自己便是别人故事里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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