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无也。”
通译文:孔子说,夷狄(文化落后)虽然有君主,还不如中原诸国没有君主呢。
《礼制 王制》:
中国戎夷,五方之民,皆有性也,不可推移。东方曰夷,被发文身,有不火食者矣。南方曰蛮,雕题交趾,有不火食者矣。西方曰戎,被发衣皮,有不粒食者矣。北方曰狄,衣羽毛穴居,有不粒食者矣。
译文:中原与四方少数民族,即五方之民,皆有各自生活习惯,永生不变。东部民族称为夷,披发文身,不吃熟食。南部民族称为蛮,纹额间,脚弯曲,不吃熟食。西部民族称为戎,披头发穿兽皮,不食五谷杂粮只吃肉。北部民族称为狄,穿羽毛,居洞穴,不吃五谷杂粮只吃肉。
周之所以做如此区分的根本原因在于所指的蛮夷戎狄区域是不接受周朝的礼乐制度的。
但在不接受周礼那些区域是没有蛮夷戎狄之论的,都是周在自话自说。
周礼说的或许是客观,或许也未必尽然,但并没有说或敢说那些地方野蛮、落后。
后人接受了周的定义,也就有了南蛮北狄东夷西戎之论,并进而以服装饮食习俗再想当然定义为没有文化、没有礼仪、野蛮、落后。
既是后人一厢情愿,也是臆想开天,真实的历史并非如此。
周武王为王,分封的诸侯国君为侯。
到了春秋时,楚国也称了王,并且明说,周是周的王,楚是楚的王,与你周没关系。同期,吴、越什么也没说,也称了王,但基本就是与楚国一样。
实际周王已经是摆设,王不如属侯了。
孔子就是活在这个时期。
楚国有屈原,吴越有伍子胥、文种、范蠡,还有传说的孙武,不仅如此,鲁哀公抗齐还数次邀请越国助力。
以周礼,吴越楚都是南蛮的。
孔子做学问,大部分时间不是闭门造车,穷纠理经,然后自圆其说,就算功德圆满。
孔子做实学。
孔子说这段话一定有具体情境。
他是给弟子讲课的,为得是弟子们日后从孔门毕业有一个好的前程。
孔子死后,把孔子的这段话编在这里,没有前因后果、具体场景说明,也是由不得孔子了。
八佾讲文化,通过文化观人、观事,知人(国君权臣)知政(社会国家),进而为日后入世做准备。
八佾前面,编写组让孔子讲了舞、乐,说了礼,并对鲁国、周朝做了预期的判断,并践行了自己的庸之用。
论语的孔子之言都是孔子死后编的顺序,很难说是孔子在什么年龄段讲得,虽然当时的编写组或许能说个大概,但后人,后人的后人,尤其是今人,都是在臆想了。
而且纵观孔子一生,其思想也是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历经世事沧桑之后,有了不惑、天命、耳顺、不逾矩的过程。
尤其是在被老子教训之后依然奋而求仁尊礼,理想之火未熄,但已然是有了“绝粮”“丧家犬”的经历。
在林放问礼之后,再给弟子们讲国君,更是必然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以孔子周游列国的经历,一定不会无知到不遵周礼的所谓蛮夷戎狄之地都是文化落后、没有礼仪的落后不开化之地。
孔子修《春秋》,演《周易》,对周与鲁都已经失望至极。
孔子做得是精英教育,孔子时代还没有什么二八定律,但孔子已经在历史看到了推动历史进步的从来都是社会一少部分人。
这一少部分人就是孔子认为的民上之人,可以说是大夫,可以说是仕。
但是大夫与仕,如果没有好的国君亦枉然。
“不患人之不知己,而患己不知人也”,此人就是君、权臣,还有可以一起做事的朋与友。
孔子对权臣不满,对国君失望,对天子失望,而自己堪堪年老,已是力不从心,但还是依然坚信人间正道沧桑之仁礼。
老子出世,一走了之。
孔子入世,在兹念兹。
孔子读懂了《春秋》,当然理解老子所说的假仁假义,也看到了春秋萧墙接力之乱,所以,孔子给子弟们真正要说的是“诸夏之有君,不如狄夷之无也。”
编写组的弟子当年都是听过孔子讲了这一段的。
国君、权臣没有仁之本,礼与乐不但无益,还是祸乱之源。
君无仁,礼乱乐坏,即便有比干之位之心之才,依然不能力挽狂澜商纣于不倒。
上仁为民之福祉。
孔子是寄希望于明君出的。
孔子也是希望自己的弟子可以遇明君而入世治国理政,而遇不到明君该如何,孔子应该没说。
以孔子心性,不能说,该如何就是自己的造化了。
孔子之意应该是明确的,但编写组把文字顺序颠倒了,不知道是编写组粗心还是刻字的师傅无心而成。
这一点,即便编写组其他人不明白,但有子一定是明白的,因为他去了魏国,做了国师,做到了在自己看来孔子想做而未能做到的。
只是,有子终究未能看懂孔子之心。
子曰:“诸夏之有君,不如夷狄之无也。”
如此,在当时当下,民不忧不惧,从容过生活,如此为仁,如此即礼。
这是老子的无为而治,只是孔子向往的还是盛世,有仁有礼有乐,而眼下只是衰世,连升世都算不是,又无仁,礼乐都乱邪了。
可惜,从衰世到升世到盛世,孔子活不到了。
思仁,是人之本,这是孔子坚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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