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奶奶
说起奶奶,心中总会有太多的暖意升腾。在童年日子里,一直陪伴我的就是奶奶。
奶奶是个裹脚小老太,背有些许的佝偻,走路蹒跚。算是我家的后勤部部长,脾气上来,我的父亲都敢敲上两拐杖。
小时候,母亲地里活计太多,一般做饭的差事都是奶奶担当。父亲为了营生,那几年经常不在家。奶奶平时其实挺溺爱我的的,本来在家是最小的存在,所以有什么好吃的都是先考虑到我。
我从小就喜欢吃红薯,奶奶就在每次做饭时先把红薯块煮熟,给我盛出一碗红薯块,然后再把面汁或者是玉米糁下锅。
我放学回家,在碗里再洒些白糖,用两支筷子再做一次深加工,直到红薯块都成了红薯泥,然后用筷子挖着吃,当时感觉那就是一天最幸福的时光。
奶奶凶起来,也是让我害怕的。记得有一次,我二姨来找母亲,应该是去镇上办事,当时我应该没有到上学年龄,我就哭着要跟着去,二姨和妈妈推着车子走,我后面哭着跟着喊,奶奶把我强行拽回家,当时给我委屈的嚎啕大哭。奶奶怎么哄都不见效。最后从厨房拿来的炊帚和一把盐巴,第一次我也不知道她拿那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呀,依旧嚎啕大哭。奶奶看我还是这样,上来把盐巴放进我嘴里,那盐巴齁咸齁咸的,我条件反射地往外吐,奶奶依旧恐吓,我想这样也不是办法,撒开腿就跑,奶奶就在后面追。大门是上着的,只能满院子转圈跑,奶奶拿着炊帚连恐带喝的,最后我也学聪明,闭上嘴巴,可能因为哭的久了,哭了一声不哭那是不可能的。现在想起当时闭着嘴抽噎的样子,倒是有点可笑。
那段时日,让我看到奶奶就感到心里发怵。恍惚印象里还有奶奶背着我的记忆,当时应该还是太小,记忆太过模糊。
在我印象里,奶奶会纺花经线,在纺花车上吱吱呀呀地忙碌,却没见她老人家做过针线活,也或许是都教给了母亲。
奶奶是一个信都的人,每天坚持的诵经,侧耳倾听,可以听清每一个字句。只是到了现在只记得当时奶奶的《太阳经》和《金刚经》了。
说起奶奶的小脚,当时裹脚也是受罪和痛苦的事情,有很多人受不了,就会偷偷的把裹脚布放开,而奶奶的小脚是非常标准的。四个脚小指全部在脚面以下,只有脚拇指是正常的,这也许就是以前所谓的三寸金莲吧。
后来几年,奶奶神质上出现些许的混乱。总会在半夜起来,蹦着小脚大骂一阵,有时会提起她大儿媳妇,有时也会说道她的小儿子(我的父亲),我已逝的二伯是她念叨的心事。
2000年那年冬天,那段时日奶奶身体不适,就请本村大夫给她老人家开了点药,在家吃着。奶奶身体素来硬朗,感觉过几天就好了。那天应该是星期天,我在吃早饭时,在床上吃过饭就喊我的父亲,让父亲给她梳梳头,把脸给她擦擦。父亲从门外过来,就倒了些热水,按照奶奶的吩咐,给他洗脸,梳头。
我吃过饭,着急出去玩,也没在家太久逗留。外面下雪了,是个打牌的好天气。我去常打牌的邻居那里,开始了我的的娱乐时光。
当了没有两圈,母亲来喊我回家,我问母亲啥事,母亲没有说,只是让我立刻回去。我就放下手中的牌,不情愿地跟着母亲回家。
等到了堂屋,我父亲,还有村里的村医都在我奶奶窗前。我就感觉情况不对。村医说:“不行了,已经没有脉搏了,送医院也是无济于事。”当时我的脑袋有点空白,没有哭的欲望,一点也没有。这时候母亲说:“去看你大哥在哪里,把他寻来。”我感觉当时的我非常机械,只是一个言听计从的木偶,对,只是木偶。我找了两三家,把大哥找来。
当时的二哥好像在广州,记忆里回来与否的印象颇为模糊。
父亲此刻是苍老的,一直坐在床边,没有语言。母亲让大哥去我奶奶的娘家,告知奶奶老去的消息,又让我通知本家几位大伯前来商量奶奶的后事。
雪还在下,院子本该雪白的地面,留着来来回回的足迹,显得那么地不和谐。本该是个平平常常的日子,却又是那么地不寻常。
晚饭时分,大伯从市里边也赶来了。问询了奶奶老去前后和后事安排。
奶奶从容地走了,按部就班地一场葬礼,披麻戴孝的哭泣。也应该属于一场圆满的生命,寂静无声且又安然老去。用奶奶的话:“这属于好修,上天不会折磨一个修行中的人,特别是佛门中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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