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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小米咖啡
读汪曾祺先生的《家常酒菜》,里面写了拌菠菜、拌萝卜丝、干丝、扦瓜皮、炒苞谷、松花蛋拌豆腐、芝麻酱拌腰片、拌里脊片、塞馅回锅油条等等家常菜的做法。看了看家里的食材,有豆腐,也有松花蛋,决定尝试一下松花蛋拌豆腐。
“北豆腐入开水焯过,俟冷,切为小骰子块,加少许盐。松花蛋(要腌得较老的),亦切为骰子块,与豆腐同拌。老姜在蒜臼中捣烂,加水,滗去渣,淋入。不宜用姜米,亦不加醋。”做菜过程看起来比较容易上手操作。白白嫩嫩的豆腐焯好水,待凉后,整整齐齐地切成小方块。松花蛋,在南方,又叫皮蛋。古人称之为“混沌子”,听起来更显精道。把密密实实包裹在外面的泥巴剥落,洗净,去壳后切开,半透明的蛋清包裹着浓绿的蛋黄。这模样,老外猜测这绿莹莹的玻璃蛋是长江里千年乌龟下的蛋,也就不觉得奇怪了。把它切好后,跟豆腐拌在了一起。淋入姜蒜水。我尝了下口味,也许是因为没有加入其他调味料的缘故,保留了其本真的味道,豆腐的清雅,松花蛋的粗朴。
老子在《道德经》中说:“治大国,若烹小鲜。”“烹小鲜”,虽然烹制的是小菜,但是要想真正做好,并不是那么容易。古人对“烹小鲜”的要求是极高的,讲究食材、讲究手法、研究火候。看似简简单单的一道菜,从食材选用、调料搭配、用料配比、烤制火候等各个方面都大有文章,氽、煮、酱、炒、卤、蒸、烤、拌、炝、熏,样样都得是硬功夫。正如汪老所言:“做菜要实践。要多吃,多问,多看(看菜谱),多做。一个菜点得试烧几回,才能掌握咸淡火候。冰糖肘子、乳腐肉,何时软入味,只有神而明之,但是更重要的是要富于想象。想得到,才能做得出。”会做菜,赋予自己的想象,最好能有创新,比如汪老瞎捉摸出来的,首创的塞肉回锅油条。
在我眼里,生活亦如“烹小鲜”。林语堂说:“构成生活的更多是且将新火试新茶的寻常烟火,平常小事。”如果我们用“烹小鲜”的态度去面对这些寻常烟火,那些不起眼的细碎小事便是最有趣的点缀了。比如,春吃茶,夏啖荔,秋临江,围炉小火话流年。或者学着汪老,晨起侍花,闲来煮茶,阳光下打盹,细雨中漫步,夜灯下读书。日复一日的寻常日,犹如每天吃的家常菜,加点佐料,既有了烟火,也添了点诗意。
生活亦如“烹小鲜”,食材各种各样,想做成什么菜,是宫廷盛宴,是满汉全席,还是日常佳肴,取决于我们自己选择。想吃出什么味儿,酸甜苦辣咸可以随心调配。盐多点,咸涩自知。姜醋多点,辛酸自尝。想吃菜的本真味道,那就佐料少点儿。想吃起来甘之若饴,那就加点儿糖。想吃出来热火朝天,那就加点辣。想吃出来温情暖意,那就做一道对方最喜欢的菜。
松花蛋拌豆腐上了桌,我问哥哥和妹妹:“怎么样?好吃吗?”两个人点了点头。
“什么味道?”
“妈妈的味道”。
还好,幸亏拌的不是臭豆腐。我心里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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