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闻。人生前半段最重要的高考终于过去了,海博也没再去纠结考得怎样,决定先放纵几天。
当晚,这群压抑了三年的青春少年,在KTV里高歌畅饮,鬼哭狼嚎一般,酒杯交互碰撞出混合着过去的心酸艰辛和对未来的希冀。
海博走出喧闹的K房,拨通了嫣尔的手机号码。海博的手有点抖,他还没想好要说些什么。
“喂,师父,在干嘛呢?今天考得怎样?”海博并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东西,随便问了一句。
“徒弟吗,毕业了你还记得师父呀,哈哈。”电话那边传来了嫣尔的傻笑声。
海博说:“师父,你明天下午2点有空吗?我想约你学校附近的肯德基见。”
“明天不知道哦,我几个闺蜜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找我上街。”
海博沉默了一下,“师父,我喜欢你!”
“喂,你说什么,我这边太吵了听不见,你有事上QQ找我吧,先这样挂了!”“嘟”的一声,嫣尔挂掉了电话。
海博陷入了无比的复杂中,嫣尔究竟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这一瞬间,十分懊悔这草率的表白,这么有意义的人生大事,也要讲究点形式,例如买枝玫瑰花之类的。
回到K房的海博,再也没有心思高歌了,一个人在喝闷酒,直到不省人事被宿舍几人抬出了KTV。
(2)
高考结束后,一对对的情侣如雨后春笋一般涌出地面,也许这积压了三年的感情也时候爆发了。
同宿舍的辛栋第二天就牵着同班女生大摇大摆走在街上被发现后,17班班群里顿时也炸开了,谁也不曾想到他们两个在一起了。一直提出“女人麻烦论”的飞林君在群里说了一句“女人就是麻烦”,瞬间被女生们一顿狂骂,“你妈不是女人”、“你小子最好不要娶老婆”之类的话淹没了他,飞林君识相地溜之大吉了。
飞林君,207宿舍里的无形领袖,虽然不是宿舍长,权威却远远超过了宿舍长。高一刚分到一个宿舍时,农村来的飞林君秀出一身肌肉一打四获胜,初步奠定了其暴力地位,后来通过掰手腕赢遍整层楼仅仅输给学校最强壮200多斤190cm的胖子,这下彻底成为了宿舍领袖。
短暂的狂欢与放纵后,为了这个漫长的暑假不会无聊致死,班上的大部分人都开始寻找暑假工。飞林君早已嗅到气息,通过中介找到了江门市的一间电子厂,东拉西扯带了海博、嫣尔等10号人(8女同学)就出发了。
谁知到了车站才告知之前谈好的厂家招满人了,中介要另外安排厂家。众人马上慌了,嚷着肯定是传销打死不去,闹着要回家,不到五分钟就有个女同学买票上车回家了。
海博马上联系了辛栋,了解到辛栋的工厂里还招暑假工,众人看到了救命稻草,跟着海博奔赴中山。
海博故意坐在嫣尔旁边的车位,“师父,就算刚才我们真的被骗了,我也会保护你的,你尽管放心”
嫣尔莞尔一笑露出一只虎牙,说:“你先保护好自己再说吧,你师父我可不是弱女子,巾帼不让须眉,懂吗?”
“反正不管你多强我都会保护你。”海博突然握起嫣尔的手。
嫣尔连忙挣扎开,用手背捂了一下额头说:“我有点头晕,先睡一下。”
海博也觉太过唐突和无礼,但那一刻早已无法控制自己。
前排的飞林君因晕车早已吐得不省人事。
(3)
众人投靠了辛栋所在的工厂,算是暂时安定了下来。
第一天的站班的工作强度对那几个来自城市女孩来说已经异常艰苦,下班后回到宿舍就已奄奄一息,要用热水泡脚缓解小腿的酸痛。
晚上,嫣尔突然通知大家到外面的烧烤摊吃宵夜,众人如期而至,发现嫣尔早已到了,隔壁坐着一个英俊的男生。
海博一看整个人傻掉了,这个男的不就是在学校门口接嫣尔放学的男生,虽是炎炎夏日的六月天,心中如同冰块捧在手上一样凉。
嫣尔向大家介绍这是她的哥哥,哥哥得知嫣尔在中山,请了2天假从深圳飞奔了过来,其实大家都知道两人的关系并不简单,所谓的哥哥只不过是掩人耳目。
海博见到此青年也是深知自己没戏了,哥哥长得十分俊俏,梳着一个大背头,大概有接近180cm的身高,还有那身连飞林君都自愧不如的肌肉。哥哥侃侃而谈招呼着众人,席间的不少女孩也为之着迷。
海博要了几瓶啤酒,不断拉着辛栋和飞林君喝,“来,是兄弟就干了。”辛栋忙着和旁边的李慈窃窃私语,并不怎么理睬海博。
快结束时,海博已经喝了半打啤酒,飞林君拦着海博不再让他喝,“好了,明天还要上班的,你再喝就回不去了。”
“林君,我终于知道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什么了,就是你和你喜欢的人近在咫尺,你却连她的影子都不能触碰......”
“海博,你喝多了,我扶你回去吧。”飞林君打断了海博继续说下去。
(4)
连日高强度的站班,飞快的流水线,终于压垮了那几个第一次接触社会工作的女孩,纷纷打起了退堂鼓。
终于有人打响了逃离地狱的第一枪,李慈对辛栋说:“我实在熬不下去了,这样下去迟早连命都搭在这里,我跟婷婷决定走了,你呢?”
辛栋握着李慈的手说:“宝贝,你要走我肯定跟你走,去哪里都可以。”李慈把头靠在辛栋怀里。
辛栋回到寝室把海博和飞林君叫来,“兄弟,李慈她干不下去了,我明天就跟她走了,你们怎样。”
海博说:“我跟你一起走,反正我跟师父已经没有可能的了,留在这里也没意思。”
飞林君缄默了一阵,“我不走,当初是我带她们出来的,既然还有人在这里我就要对她们负责。”
“保重,兄弟!”海博搭着飞林君的肩膀说。
李慈和辛栋等人的离去,动摇了剩下几人继续留下来的信心。她们离开的第三天,梁西和他带来的一个女同学也走掉了,当初的十几人团队,如今仅剩下五人。
嫣尔因为在工作上犯了错被领班当众狠狠地批评了一番,从未受过如此刺激的嫣尔决定也要逃离了,把想法告知飞林君。
飞林君看着在工作中被转头打爆还包扎着的拇指,在QQ上回复了一个“好”字。
看着宿舍里辛栋和海博的空床位,飞林君在QQ空间写下:同行十二人,途有始返者。一夜不成十,二日皆离散。去留不定意,孑然成一身。漫漫长月夜,如今独惘然!
次日,五人拖着遍体鳞伤的身躯逃离了中山这座城市,一波三折的暑假工暂时宣告失败。在车站离别时各人又有了新的方向,嫣尔带着三人前往广州一间只收女工的工厂,飞林君不甘失败,如此回去也无脸见父母,独自坐在车站不知下一站是哪里?
(5)
6月25号,高考放榜。
海博和嫣尔的分数相差无几,飞林君虽不如他俩,但对他来说也算差强人意。
剩下最后一天的报考时间,海博已经填好了心中的高校和专业,却仍是焦灼难安,来回踱步。最后海博还是决定要跟嫣尔在同一个学校,即使她已名花有主。
直到傍晚时分,离报考只剩2个小时了。
“师父,我是海博,我想问你报考了哪一间学校呢?”海博终于还是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
嫣尔回答道:“我第一个志愿是五邑,第二是广技师。专业都是选了英语的相关的。”
“你确定第一志愿的学校不会再改了是吧”海博急切地问。
“不改了,你呢,报了什么学校?”
海博慌忙说:“我报了广州的一间本科,决定去大城市看看,不留在江门了。”
挂掉电话后,海博心中暗中窃喜,自己和嫣尔的分数报考本市的学校可以说是百分百的机会录取,马上把自己的第一志愿改成了五邑大学财务管理专业,在页面上紧张而又稳重地按下了确认的按钮。
海博欣喜若狂地跳起来大叫了一声“YES”。
2014年的高考报考结束了,剩下的只是长达一到两月的漫长等待。等待往往才是最有趣的,因为它总是未知的。
(6)
这一年的炎夏温度比往年都要高,岭南大地承受着酷毒太阳的炙烤,沥青马路也在微微发软,热浪氤氲着如同台风前夕的征兆。
高校录取的情况出来了,海博毫无悬念地被录取了,他马上打电话给嫣尔。
“师父,我被五邑的财务管理录取啦,以后我们就是校友了,惊喜吧!没想到吧!神奇吧!”海博一串排比式的喜悦之情洋溢在电话前。
“恭喜你,海博,你不是说要去大城市的吗?我听了你的说法,也想要离开这个生活了快20年的地方,最后我也报了广州的学校,被英语专业录取了。”
“什么?你不是决定了报考五邑吗?为什么最后要改志愿啊!你改志愿没跟我说啊!你为什么要改啊!啊!”海博几乎咆哮着说完这几句话,像个丧失了理智的人。
发疯似的海博把手机摔在了地上,诺基亚的电池飞了出来,瘫坐在地上。
辛栋和李慈顺利被广州的一间学校录取了,终于可以在大学里双宿双栖,保守的飞林君以高过专业分数线50分成为了准IT男。
海博在空间写下:你告诉我要远行,我买了跟你一样的的车票,最后你却改了票,我茕茕孑立去完成这趟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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