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道路的另一头

这条一直向前奔驰的  道 路

突然

倒

    竖

      回

        来

反  过  去  慢  跑

两边的景致熟悉无比

他们在我的梦中无数次重现

记忆比未来清晰百倍

现在我终于有时间把过去的遗憾一件一件修补

我要在祖父的坟前跪下  把周围的杂草拔净

给他老人家换一处背靠青山远眺江水的宝地

我要握住父亲筋骨衰弱的双手

让他感受儿子血脉传承的力量

我要天天接送女儿格格上下学

不让她再流下离别的溪流

当然我也会在月夜将仇恨的刀锋磨得更快

但不是为了砍杀  而是为了照 亮  他们

这些年那一节一节  爱的绳索啊

如果可能我也愿意一个一个解开

让她们象我80年代喜欢的披肩长发  在阳光和风中飘扬

还有我的那些遍布天南地北的老友们

我更喜欢独自一人坐在茶馆里

犹如嗑油渍的瓜子一样

把他们一个一个嗑出来

摆在手心  然后一口吃掉

一点一点咀嚼他们发霉的味道

我还偶尔在黄昏的大屏幕

将乡村童年小伙伴的面孔上演一遍

再  逐  一  忘记他们的名字

我更不由自主地钻进我用文字编造的隧道

在黑暗的深处  点燃青春的蜡烛

照亮一页页发白的纸张

至于那些过眼烟云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最多是一条一条 长  长  的  阴    影

2002年9月20日

记忆的潮水正试图淹没我的前半生

我离未来越 来  越  远

我离童年越 来 越  远

我离梦想越 来 越  远

越    来    越      远

那么多熟悉和亲切的眼神正在遥远的夜空 注

                    视

                                    着

                                                我

      山

上      下

山

每当我阖目静坐

十年前的青城山就栩栩如生

在我的天堂之路上横亘着一座  木色的道观

这个午后

我喝了数杯白水

把肠胃涮的干干净净

等待一个梦寐以求时刻的降临

我 在过去等着 我

我在道路的  另  一  头

2002年9月20日午后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