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居于心的你

幽居于心的你

我曾路过你，在阴了雨了又转晴的季节，在花时。很久之前就想过一起走下去的日子，可能风雨之后也无晴，也可能柳暗花明又一村，却从没有想过分开后会是什么光景。我做礼拜必须要经过的天桥下总有车辆穿行，下了天桥洗车行那天不停的忙碌，过了洗车行车辆美化公司的门前停着本地豪车大腹便便的车主指指点点外地口音的老板唯唯诺诺，清真寺门口有家拉面店貌似生意还好，然后就进到了让我心灵宁静又敬畏的礼拜殿。这是我这一阵子来的固定路线。原本，我也以为人生路也是可以这样，有着固定的路线，平凡又宁静的生活，相伴到老。然而不是。人生就是一棵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年轮，不断增长，也有只有你自己才能走的纹路，每个人在这棵树上行进，并且走到一个拐角，突然便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一样手足无措的状态下，开枝散叶，迎接雨露承受阳光。任你惊慌任你忐忑，有些东西你必须面对。那么，有了自己的枝叶后，也便去真正的树一样，为了存活你要不断从树的底部汲取营养，为了生长你要不停吸收阳光进行光合作用产出氧气。期间还要经历霜寒干旱还要面对人灾天祸。不断循环往复。你看，我们其实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何曾想过放弃。也许，你经历了很多事，你变得敏感，也许闯了这么久我也逐渐麻木。于是便有了很大又难以调和的矛盾。就仿佛此次今生都不会往来。你沉默我不语。气氛尴尬到即使对面而坐也仿佛中间是无尽的真空。可能你在内心里无数次向我呐喊，我也声嘶力竭的对你呼唤，声音却进不到彼此的耳朵。然后便以为彼此已经无话可说，于是僵持。都不愿意谁先出手去打破这样一种难熬的平衡。于是更加封闭，甚至开始憎恨。

可是，我们都忘了，原本在一起不是为了僵持，也不是因为要彼此憎恨，是因为爱。

我曾路过你，在你低眉的时候在你笑起来的瞬间。彼时无忧。你也曾笑着去说，我也故意去惹你生气。仿佛岁月如同瑞雪化在了暖风里，带个我清凉的慰藉，也给我生命熏染以不一样的颜色，从此彩色斑斓从此春风十里。这确曾存在的美好，回忆时如刀却也如同绕指柔的蜜意，追究太深伤人，离开太远伤神。我们都曾站在十字路口，去做决定走向彼此或者远离对方，最终我们的手扣在了一起，那么便是一起面对一起承担，水也好火也罢。可终究时间和现实却是一副去美化效果的镜子，照出我们也显示出生活本来的样子，于是我们如梦初醒一样开始惊讶开始愤怒，彼此指责互相伤害，用这样的方式坚持自己保护自己，却也慢慢让我们从像漂在湖面上的两叶彼此靠一起的小舟转而用狠言恶语如竹竿般将彼此推离，你在后退我也无力到不能去追。于是我们之间突然就多了一片海突然多出了那么多的穷山恶水，面目狰狞。这可能在你我而言都是从不曾想到的后果，对，后果而不是结果。当初我们坚信的，起初我们看好的，被这照妖镜一样的现实一探照，于是原形毕露，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于是疑心四起，而我惯不来你又包容不下你，于是脾气恶化。你看我们的转变都都那么相像。

可是，应该是我们都忽略了，彼此的变化其实也是因着我们两个人的一切言行举止在双方眼里或好或坏的反映才有目前的境况，不是你也不是我单方面决定到这步田地。

我曾路过你，在夜了又白天寒冷过后又渐趋温暖的四季，在花树落英时。从来很少感谢你，因为很多时候感谢的话都藏在日常生活里。但是，依然要对你说句谢谢你，无论是目前还是以后会有怎样的结果怎样的路要走，这一程感谢有你。感谢你怀胎十月让我成为了一位父亲，感谢你一路的相伴让我不必一个人走这漫长的人生路，也感谢你让我成为了今天的自己。我成为一名父亲，托靠真主也因为你，这是我最幸福的四天。之后又剥夺了我陪女儿长大的权利，孩子的归真很多人都告诉我说这是因着真主的喜悦，真主喜爱这个孩子不想她在这世受罪，才叫她归真成为后世树上欢快的鸟儿。我归信真主的安排。可是，从此我的心仿佛豁了一个口，总是在心口幽居的气息都短了那么一口，让我提不起力气。从此很久，都不敢见一个适龄的孩子。很多很多人那时告诉我，因为你是男人，你要坚强起来，似乎在他们，男人生来就必须是坚强的。可是我的软弱我要放在哪里？我的伤心，又有谁可以一眼看穿，告诉我其实你不必逞强不必硬撑，你可以偶尔卸下所有的负担软弱一回。我疼，我一直一直都在疼，就像当初你进手术室的瞬间我不争气的眼泪就下来了一样，难以控制。这种疼，就像迂回作战的军队，总是出其不意的冒出来，打我个措手不及，大汗淋漓。但我被告知你得忍着，好，我忍着。曾有很多次，在别人不知情的情况下，都会被问到你孩子怎么样了，这一瞬间的针刺，总是让我可以溃不成军眼睛淹水，次数多了，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回答。曾经年少，看到心在滴血这样的字词都感觉太作，而今心明明在滴血，却还要笑着告诉别人，你看我的心出汗了。

可是，你在成为母亲的同时又失去，你从不知道看着你瞒着你的时候，我的心不断被切割重塑再切割，还要对你笑着说孩子没事时候心里有多难受。

是的，我曾路过你，给你以爱同时也赐你一身的伤痕。

是的，我曾路过你，曾把我的小宇宙都给了你，又路过了了我自己。

是的我曾路过你，从你最美好的年华里走过，也在你最低落的时候沉默陪伴。

而今，我在哪里。

你，在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