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姗姗显然是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
“梅主任？……李院长他……哦对，他好像有个会。”好在多年应对各种病人家属，也算练就随机应变的技能，笑着挽住她胳膊，“好久没见您了，走，我那儿有好茶，就是不知道请不请得动梅主任您到我那儿坐坐。”
总不好拒绝别人的好意，虽然并不是看不出张姗姗的异样。梅云点点头，“我记得你们家婷婷读高中了吧？怎么样，想不想念医科？”
“她倒是想学医，就怕她没那个本事。”张姗姗一边与她搭话，一边拉她到自己办公室坐下，转身去沏茶。
“婷婷是个聪明姑娘。而且女孩子善良、有耐心、心细，其实是很适合这个职业的。”
“您说的倒也是这么个理儿。别的不说了，就我认识的，您一个，杜大夫，王大夫……个顶个的优秀！”张姗姗脱口而出后下意识地去捂嘴，手一松，瓷杯便跌落到地上碎成了四五片。
梅云冲上去抓着她到洗手池边冲洗，“烫着没有？”
自来水哗啦啦地流着，张姗姗胀红了脸，她却没有再追问一句。
冲了十来分钟，梅云看她手指没有起泡，才又拿了药过来给她轻轻涂上包好，“多大人了还毛手毛脚的。”
“梅主任，对不起……”她吞吞吐吐地开了口，“是我骗了你……李院长在急诊科……杜大夫回来了……我怕你误会……”
刚才隐隐约约的原来不是没来由的预感。梅云笑了笑，“饮食清淡，伤口不要碰水，休两天假。”她站起来，“既然他忙，我就不等了。对了，替我向杜大夫问好。”
张姗姗还要挽留，她摇摇头，“我下午还有个手术，先走了。”
其实生活是很单调的，她一时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以去，大概能作为精神支柱的，还是工作吧，于是王亚茹和田莉便在食堂看见了一个人对着餐盘发呆的她。
“我们梅主任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怎么又回来了？”田莉打趣道，“协和的食堂就这么好吃？”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闲不住。”她侧向王亚茹，“下午手术换我上吧，你早点回去陪罗冈。”
“你就不用陪李大明了？我们现在是左手摸右手早没感觉了，不像你们，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王亚茹瞥她一眼，“不对，梅云，你心里有事。”
急诊科一向热闹，今天有故人回来，这份热闹里添了欢欣，也添了感慨。杜小青回国参加学术会议，旧同事们寒喧一番，便张罗着请她吃饭，为她接风洗尘，自然有不知情的年轻人上楼去请李大明下来。二人见面，握了握手后，李大明有些尴尬，倒是杜小青大方一点，笑道：“恭喜李院长高升。”
这是场面话，而李大明惯不会说场面话。他愣了一下，对面的人才又轻声说：“大明，这是你应得的。”
“小青，你还好吧？”
她点点头，笑得从容：“你看到了，我很好。梅云也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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