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回去晚了,想象晚了一点回去会挨骂,晚很多回去也是,既然都是挨骂,那就干脆晚到村灯全亮吧。
等我心如止水的硬着头皮往前冲时,到家就后悔了,因为一堆的事情都没人做,父母也都是刚从外面干活回来。
我想,挨骂就挨骂吧,该。
但好奇怪,大家都没有责怪我。母亲更是一反常态走过来走过去心存感激的摸家务,她边做边说:“这样真好,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吃龙肉都没那么香。”
一会儿,母亲才悲悲戚戚的说:“小七家妈,就在刚才,死了。”
“哦?”父亲小声的附合道:“好好的怎么就死了?”
“不知道。”母亲讲完也沉默了,表情比父亲还要迷惑。
我叫说:“怎么可能呢,刚刚我还看到小七,他还开心的吹口哨呢,哪像死了母亲!”
我印象中,家里突然有人去世的人家,子女们都声撕力竭的喊,那哭声多远都听得到,哭可能是真悲伤,真难过,特别的凄凉。但不哭,那就是不忠不效不是人了。
“在哪看到?”父亲问。
“学校附近!”我说:“他边吹口哨边回家的,心情好得想唱歌!”
“那么晚了他來学校附近做什么?难不成他不知道家里出事?雅,你说的是哪个小七?是住马到那个吗?”父亲又问。
“嗯!”我点头。
“ 不是,不是马到那个,我们讲的是大树根那个小七。”父亲纠正我说。
“哦。”我小声的应和着,心想,真是同名不同命丫,同为小七,一个死了母亲正哭着,另一个则欢天喜地的吹口哨回家去花好月圆了,真是奇怪的世界。
大家都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此事从古至今都全不了了,我也就不必死心死眼的钻牛角尖了。
母亲要去城里,她说:“雅,你去问小七的爸爸,问他愿不愿意搭我们去城里。”
我问:“哪个小七。”
母亲说:“马到的。”
我又问:“去到我怎么讲呢?”
母亲想了一会儿说:“去到你就喊小七的爸爸作表哥,你就说,表哥,我和我妈妈要去城里亲戚家吃酒,想搭你的便车。”母亲说:“你就问他愿不愿意。”
我把母亲的话重复一遍,说:“若他不愿呢?”
母亲嗔我道:“你都还没去问,怎么就知道人家愿不愿?”
我说:“以防万一。”
母亲听了茫然的说:“若他不愿,我们就只有走二十里路去镇上亲戚家歇一晚,天亮了再从镇上坐车去城里。”
母亲说完算算,自言自语的说:“那边是后天的正酒,来得及。”
母亲真是很清明的人,在心中,当她提出一个要求时,已经想好两种答案了。
我不愿走二十里路,于是很卖力的去问,依旧很担心,一路忐忑,怕小七的爸爸拒绝,那可是二十里路。
其实开大货的人,他们也很难做事做人的,不带别人又说你毒心,带了出事怎么算?
我去问了,把我母亲的话原封不动的向他讲一遍,才讲到〝想搭他的便车〝他就愿了,乐呵呵的,答应得很爽快,一点也不难为情的样子。
可他开的是大货丫。
我因此知道,死了母亲的小七的父亲我叫表大爷,吹口哨回家的小七的父亲 ,我叫表哥。
表哥威风的开着大货,答应带我和母亲完全是出于尊老爱幼美好人格。真难为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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