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节气温已经回升很多,只不过早上和傍晚还是有些凉。
冰凉的河水让紫言恼怒不已,怒极反喜,他掉进河里是因为要救人,那女子掉进河里是因为实力不如他。
他是一身河水,那女子也是一身河水,她有什么好神气的?
紫言如此一想,心里平衡很多,他喊道:“你也一身水,有什么好得意的?”
“没错,不过现在谁是落水狗啊?哈哈哈!!”
花船里的歌姬还应景地唱起了歌谣:
“落水狗儿不可怜,不知高低惹麻烦。
仗着人势来张狂,只知乱吠小肚肠。
左闪右躲怕人打,前抓后蹬爬上岸。
耸身吠叫壮自胆,趁机夹尾好逃窜。”
听得花船上的歌声,紫言又有些生气了,看着移动的花船,他高声喊道:“有种你报上名来!”
“姑奶奶我姓林,单字一个莺,有本事你就找我来报仇,不来是小狗!不对,你已经是狗了!落水狗!!哈哈哈哈哈!!”
花船驶远,紫言跃出水面,踏水上岸。
“哎呦喂!您这一手水上漂可真是厉害!”贾六称赞道。
“我都掉水里了,你就别捧我了。”
“小人我可是都看见了,要不是她使诈,您才不会掉水里。您也就是心慈手软了,才吃了那小丫头的亏。”
贾六还是满脸崇拜,称赞连连,他明白紫言是个大腿,得赶紧抱牢了。
船家看着河面上面,自己的船裂成两半还正在慢慢下沉,欲哭无泪,那可是他吃饭的工具。
他对紫言说道:“大侠,您看我这……我招谁惹谁了?我怎么办呀?”
“不用找了。”
紫言拿出钱袋,拿了张一百两的银票给船家,幸亏银票比一般的纸要耐水的多,被水泡了也不影响使用。又运功烘干衣服、头发,贾六在旁边看到,又夸道:“您这是盖世神功啊!”
“行了行了,知道同福酒家怎么走吗?”紫言问贾六道。
“不知道。”
“废物!!”
“那您知道吗?”
“我要知道我还问你啊?!”
“按您的说法,您不也是……”
“嗯~?!”
“没关系,咱可以问人,您说个大致方向,我陪您去。”
两人走走停停问了十几次路,总算是找到了同福酒家。贾六问道:“爷,您是住这里?”
“对。”
“敢问您尊姓大名是?”
“姓紫名言。”
“要不我先回去?明天再来伺候您,您看我这一身河水……”
“嗯,先回去吧。”
紫言有些奇怪,他和贾六今天是第一次见面,贾六的意思他明天还要来找自己,好像两人多亲近似的,不过他也没往深处想。
他也许不知道,看了今天他河面上与林莺争斗后,贾六认定他是个大腿。给船夫钱的时候,又看见了他钱袋里面的银票。
贾六当即明白,紫言不只是个普通的大腿,简直是个镶的羊脂白玉的黄金大腿。
有钱又武功高强,还不歧视他这样的街头混混,愿意跟他聊天喝酒。这样的大腿世间罕见,拼死也得抱住。
同福酒家女掌柜正准备让伙计关门时,紫言走了进来。
只见他头发乱糟糟,衣服皱巴巴,精神萎靡不振,样子狼狈不堪,似乎是被什么人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你这是怎么了嘛?”女掌柜忍住笑问道。
紫言就近找了个桌子坐下,一拍桌子吼道:“想我一身神功,天下无敌!!从来只有我捉弄人,今天居然有人胆大包天捉弄我!气死偶咧!!!”
“哎呦喂!来,喝点茶水,消消气。和我说说,谁的胆子这么大?惹紫大公子这么生气。”
女掌柜笑吟吟地给紫言倒了一杯桂花茶,紫言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又问道:“掌柜的你说说,如果是你,你生不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
“啊??”
“照你说的,她也跌到河里弄了一身水,你们最多也是平手。”
“可是她骂我落水狗。”
“嘴长在人家身上,也管不了别人说什么,不要太在意就行了。”
“她一个人骂我也就算了,关键是还让船上的歌女唱歌骂我。”
“怎么骂的?”
“落水狗儿不可怜,不知高低惹麻烦。
仗着人势来张狂,只知乱吠小肚肠。
左闪右躲怕人打,前抓后蹬爬上岸。
耸身吠叫自壮胆,趁机夹尾好逃窜。”
“还挺贴切的。”
“嗯~~?”
“我是说她们太过分了!”
“就是过分啊!”
“难为你还全都记住了。”
“唱了好几遍呐!”
玲珑看到紫言回来了,碰巧听见他跟女掌柜聊天,下楼问道:“什么唱了好几遍?”
女掌柜给玲珑倒了杯茶,把紫言刚刚的遭遇,又添油加醋地跟玲珑说了一遍,听得玲珑哈哈大笑。
“你都被人打哭了?还是被个女子打的。”玲珑幸灾乐祸地说道。
“我没哭,而且她使诈。此仇不报,妄修大道!”
“你还想着报仇,就这么点小事。”
女掌柜给他茶碗续水,顺便说道:“玲珑姑娘说的对,有道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
“事情本来也不大,你人也没有受伤,对方做得不合适,却也没有犯多大的错,就不要提什么报仇了。”玲珑说道。
“又是我的错了?”
“我没说是你错,俗话说得好:‘实力硬比不上八字硬,能力强也不能太猖狂’。能有个人敲打一下你也不错。”
“我需要敲打吗?”
“当然需要了,整天鼻孔朝天,目中无人,现在吃点小亏长长记性,好过以后你吃大亏。”
其实玲珑说的没错,生活就是这样子,每当你觉得你步入了正轨时,生活中总是出现点小意外让你出轨。
女掌柜也说道:“报仇你也需要知道人家是谁,你知道吗?”
“她说她叫林莺。”
女掌柜对玲珑说道:“这不是巧了吗?她就是城东的那位大小姐,从窗户里跳下去,砸伤仆人的那个,我前面跟你说过的。”
“是她呀!”
紫言听不明白,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没事,总之你不要想着去报仇了。”
“对对,去梳个头,换件衣服吧,看着真别扭。”
“我就知道,根本就不应该跟你们说。睡觉去了,烦!”
第二天,贾六还真的来了,紫言还没起床,他就坐在店里等。平日里他早去寻找能偷的人家,现在抱住紫言这个大腿被他当成了首要任务。
女掌柜看贾六的行为举止,跟前几天跟紫言一起的泼皮差不多,不像是什么正经人。
她想提醒下紫言,不要跟这种人走的太近,来到二楼紫言房间门口敲了敲门,紫言应了一声:“进来。”
女掌柜进房间,只看见紫言穿好了衣服躺在床上,似乎是在生闷气。
“你在干什么?穿好了衣服也不出来。”女掌柜走到床边问紫言道。
“我如果是去杀了她吧……”
“啊??”
“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
“肯定的呀!!多大点事啊,就想去杀人。”
“我要是堵着她家门口骂她一顿,显得我没风度。”
“你还知道呀!!”
“怎么办呢?”
“还是算了吧,这么大个人了,心眼也太小了。楼下有个叫贾六的人来找你,看着可不像什么正经人。你注意一点,当心被人骗。”
“哦。”
“你怎么会老是跟这些泼皮混混在一起?”
“有吗?”
“有啊,前些日子跟黄林他们混一块,说起来最近没见到他们了。”
“以后你也见不到了。”
“他们怎么了?”
“他们想暗算我,被我杀了。”
“……”
女掌柜在思考紫言说的到底是真的假的。
“还是去问问贾六好了,说不定他有好主意。”
紫言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起身穿上鞋袜准备出去。
“你就这样子出去啊?”
“是啊。”
“你过来看看你的样子。”
女掌柜把他拉到镜子面前,镜子里的紫言头发乱糟糟的,他用手随便摆弄了一下,说道:“好了!”
“好什么好,真是个邋遢大王!坐下。”
实在是看不下去的女掌柜推他坐下,拿起梳子给他梳好了头,问道:“你的抹额呢?”
“好像是昨天打斗时候掉水里了。”
“还有吗?”
“没有了。”
“等着啊。”说着,女掌柜出去了,不一会儿回来,手上拿着一个褐色束髻冠,重新帮紫言梳理好头发,戴上褐色束髻冠,打量了一下,说道:“这才像样子嘛!去吧。”
紫言下楼时,玲珑正在和贾六聊天。跟女掌柜一样,她也有点担心紫言被人骗,就来探探贾六的底。
在玲珑面前,贾六表现的还是有模有样的。常在街头混,察言观色是常备能力,早就习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一见紫言,贾六连忙起身点头哈腰地行礼,说道:“爷,您来了。”
“嗯,嗯?你空手来的啊,没买点早点什么的?”
贾六一愣,心中暗道:“您也没让我带早点啊!”
又立即说道:“您想吃什么样?我这就去买。”
“我跟你一块去吧!玲珑,你吃早点了吗?”
“我吃过了。”
“你看,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这么大!我去吃早点的时候就会想:你有没有吃?而你去吃早点的时候,都没有想着给我带一份。”
“鬼知道你什么时间起床?!记住了,别惹事,‘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
“记住啦!记住啦!”紫言不耐烦地回答道。
随便找了一处早点摊位,一两银子收买正要收摊的老板,紫言与贾六边吃边聊,商议着报仇的事。
“你知道林莺什么来头吗?”
“爷,您这话可问对人了。昨天您被她整的那么惨,小人一想,您今天肯定得问,我一大早就打打听好了。
她家住在城东,爷爷是个大官,不过不住在卞州城,听说他爹也是去外面做官了,她还有一个哥哥。”
“哦,关于找她报仇这事儿,你有什么建议?”
“嗯,小人觉得……咱们买点礼物去给人家赔礼道歉吧!!”
“这是什么混蛋主意??!!”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错不在您,您再给人赔礼道歉,显得您肚量大,显得您品格高尚。
你要是真这么干了,我保证,绝对让她惭愧的白天吃不下饭,晚上睡不着觉,让她拼了命给难受去。您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真这么干,她肯定‘难受’的大笑三年。”
“你要是同意了,我就去买礼物了。”
“同意个屁!!”
“嘿嘿,爷,主要是她的爷爷和老爹都是当官的,这……这不太好办。”
“知道她家住哪里吗?”
“知道。”
“走,先看看去。”
“好的。”
花了半天时间,贾六带紫言找到林府,看起来比应府还要气派许多。
找了附近一家酒楼,要了一壶酒,几个下酒小菜。
“杀人有点过分,我去拆了他们家大门,怎么样?”
“这可不行,是林家小姐一个人惹的您,您拆了大门,那是对人家全家的挑战。不好不好,不如偷她点东西。”
“有道理,你去把他们门口那两个石狮子偷走!”
“爷,你主意也太不靠谱了,我哪怕是用上吃奶的劲儿也搬不动。偷走了也没用,也没人知道咱们针对的是林家哪一个人。再说,那也不是狮子,是狻猊(suān ní)。”
“你说的对,要偷一点跟她有关的东,偷什么呢?偷她一支毛笔……”
“啊?”
“然后趁她睡着了,给她画个大花猫脸。”
“爷,您这个主意不错,就怕没办法进去。”
“我自有办法。”
“我可能就帮不上您什么忙了。”
人家老爹和爷爷是官,贾六有些害怕,便打了退堂鼓。
“用不着你帮忙。”
紫言也不指望他在实际行动中能帮什么忙。
“其实吧,您仔细想想,真没必要生气。她一个小丫头片子,你跟她计较什么?”
“我仔细想了,越想我越气,还是给她画个狗脸吧。”
一想到被骂落水狗,紫言顿时又改主意了。
“画狗脸跟猫脸有什么区别?”
“猫脸的话,脸两边画的是胡子,狗脸的话,脸两边画的是半个骨头,正面看起来就是嘴里叼着一根骨头。
额头上还有点空地,给她写个‘汪’,明天早上她一照镜子……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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