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幽梦同谁近,千古情人独我痴】
红楼梦章节前后的诗文,似乎并不是每个版本都有或一样,包括这两句。
不过这两句诗的气质,和全书极为相配:因为书名在历《石头记》《情僧录》《风月宝鉴》《金陵十二钗》之后,最终定名《红楼梦》。
而且自称“大旨言情”——千古情痴的一场红楼幽梦。
明清小说,以“史”“记”“传”“缘”为名的颇多,以“梦”为名的却不多见。
梦,以华丽迷离的入梦和萧索荒凉的梦醒共同构成,梦里有多华美,梦醒就有多荒凉。
正文从这里开始:
大概因为几千年中国传统文化流传下来,对“梦”的描叙,已经积攒了太强大的先案,因此,没有一种自认“千古风流造孽人”的心气,作书再不敢称“梦”?
直到“顽石”“空空道人”和“曹雪芹”出现,三位一体,将古往今来的中国文人这些“梦”编织在一起,有了这一场与前人不同,千古难醒的“红楼梦”。
如果说“千红一窟,万艳同杯”是全书的主旨,那么红楼梦大概也当得起“千古一梦”的别名。
《红楼梦》中第二梦,是落魄文人贾雨村的“黄粱梦”:
(或者叫做“螃蟹梦”也未必不可)
开成七年,有卢生名英,字萃之。於邯郸逆旅,遇道者吕翁,生言下甚自叹困穷,翁乃取囊中枕授之。曰:‘子枕吾此枕,当令子荣显适意!’时主人方蒸黍,生俛首就之,梦入枕中,遂至其家,数月,娶清河崔氏女为妻,女容甚丽,生资愈厚,生大悦!於是旋举进士,累官舍人,迁节度使,大破戎虏,为相十余年,子五人皆仕宦,孙十余人,其姻媾皆天下望族,年逾八十而卒。及醒,蒸黍尚未熟。怪曰:‘岂其梦耶?’翁笑曰:‘人生之适,亦如是耳!’生抚然良久,稽首拜谢而去。
黄粱美梦的故事,大家都很熟悉,所以此处引用后不做多解。
贾雨村,是全书中最早亮相的重要人物,之所以他比更早亮相的甄士隐不同,是因为他将会亲眼见证和参与其后全书故事的发展和结束,是入【红楼梦】之梦中人。
在故事的开始,贾雨村是一个落魄文人,客居穷途,遇到了他的“吕翁”甄士隐,中秋之夜,两人赏月共饮,雨村叹己穷困,甄士隐慷慨赠送银衣,正是“瞌睡人遇枕头”——贾雨村坦然受之,且得银当夜即动身赶赴京城,追求功名仕途,他的“黄粱梦”在他接下甄士隐的馈赠那一刻,也就拉开序幕。
数年后贾雨村历中进士、得官、罢官,游历于维扬,就业于林府。其实曾有醒来的机会,但,梦不过是人心里欲望的映射,于是随即出现了古董商冷子兴,将他拉入更深的梦中:
这一日偶至郊外,意欲赏鉴那村野风光。信步至一山环水漩、茂林修竹之处, 隐隐有座庙宇,门巷倾颓,墙垣剥落。有额题曰“智通寺”。门旁又有一副旧破的 对联云: 身后有馀忘缩手, 眼前无路想回头。 雨村看了,因想道:“这两句文虽甚浅,其意则深。也曾游过些名山大刹,倒不曾 见过这话头,其中想必有个翻过筋斗来的也未可知,何不进去一访。”走入看时, 只有一个龙钟老僧在那里煮粥。雨村见了,却不在意;及至问他两句话,那老僧既 聋且昏,又齿落舌钝,所答非所问。雨村不耐烦,仍退出来,意欲到那村肆中沽饮 三杯,以助野趣。于是移步行来。刚入肆门,只见座上吃酒之客有一人起身大笑, 接了出来,口内说:“奇遇,奇遇!”
贾雨村曾游历金陵,授业甄家,所以,对国公府贾家和林家的关系,其实应该是早有了解的,也早听闻了大赦天下的消息,进士出身却去授业一个年方五岁的幼女——他只是要给自己找一个“痛改前非”趋势求荣的借口和机会罢了。
冷子兴,当然有其人,而且两人也相识,此处两人野店酒沽相逢,长篇大论,聊八卦、谈正邪,一切似幻似真,原不过是贾雨村内心正邪交战而已。
随后张如圭出现,点明天下大赦之事和求官取职之道:
(张如圭,圭者:圭表也——用于测定节气变化、定春分秋分、制历法历书的天文仪器;
圭,同时还作圭玉,则是古代帝王用来表示分封给诸侯的土地的礼器
——不过是否改朝换代,易君换臣,以及雨村是否降清文人,因此文重“梦”,所以此处不多论)
圭表:一种用以确定春分秋分节气的天文仪器
因此,张如圭者,此处也可简单谐音张如鬼、张入诡也,(这带弓姓张的似乎都很诡异啊,后面还有张友士——张有事)雨村愉快的决定:入京攀附。
林如海,是又一个吕翁,他托雨村送女儿进京,为贾雨村送上了打开深似海的贾府大门的钥匙,也是一个更大的枕头——贾雨村终于真正在当权者的阶层有了立足之地。
红楼梦开篇中秋吃蟹,片中也有中秋吃蟹,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中秋吃蟹,也不知贾雨村,何时再次中秋吃蟹之时,突然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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