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余生，我的命中再无你

往后余生，我的命中再无你

   

故人:

        未知近来可安?自你我与梧桐树下诀别，算来已有三载有余。我尚安然，却未知你向来安好?

        你我之遇，当从五年前的金秋算起。那日，你我从学校走出，虽是南北隔岸，终点却都是那个巷子里的书店，都只为寻一本《简媜散文集》。

        金秋十月，溪水缠绵，黄叶满树，桂香遍街。你我皆为景中人，亦为心中有景人。你未来看此景时，此景与你心同归于寂，你来观景时，此景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万物皆可为你倾侧。

往后余生，我的命中再无你

        待你我自南北而来，行至书店时，皆用目光，在不同的书架，寻同一本书。幸运终还是偏袒到你，你将书拿到白叟老头那里付账。我苦苦寻觅无果，唯有至你身侧，向那老头问道，这书还有吗？果不其然，此乃独一份。我神伤，你却将书推至我手旁细语到，“你先拿去看，看完还到这里，我会来拿的。”我尚未作答，你已转身离去。秋风十月，长发飘起，我第一次相信，有的人身上，真的会发出光芒。

        我辗转反侧许久，第二日便将书还回书店，你没在。

        第三日，你不在……

        第四日，你不在……

        第五日，你不在……

        终于，我还是遇见你，一袭白色的碎花裙，披着齐肩的头发，独自依着书架，一手捧着书，一手在嘴里咬着。那日，我终于体会到，段誉在曼陀山庄遇见王语嫣时的感觉:于画中，于想象中所见的梦中情人，忽然置身于你身前的感觉，梦幻，迷离。

        你我便于书店相遇，于书店相识，于你我的书中相知。最后，梦幻般的在一起。

        两个多月后的寒冬，我们照常用短信约到书店看书，书店却不知为何关了门。无奈，我们着实不知道怎么玩。你提议，翻墙到你的学校里，到你的教室里玩，你有教室的钥匙。

        两米五的围墙，自是难不倒那时到处爬树摘果的孩子。在你的座位上，我发现了你的白皮书——你的读书笔记。也是那时候，我知道，我远不如你的博学。你那时，就将无数的诗篇，佳句摘抄到白皮书上；你知道张爱玲爱胡兰成而不得，有多难受；你知道胡适因不满江冬秀而和陆小曼暧昧；你知道徐志摩和陆小曼婚后生活有多糜烂……

        我在看书你的笔记时，全然不知你在我身旁，直至你在我左脸上留下一个吻时，我方才反应过来。一瞬间，似有一道闪电自脸部传到全身，心脏猛的一恸。我抬头时，你自己已蹦跳到教室门后，转身叫我“快走了。”

        我笨拙地跟在你的身后一步处，挠着头回想着刚才的一个吻。你再次转身，摸着我头，“从现在起，你就是朕的爱妃了。”脑中一片空白，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哦。”

        我也曾幻想过，你我在新婚之后，于冬日的月夜，疏梅筛月影，依稀掩映，我与你携手同行，底底切切，何事不说?何事不语?

        你我仍平静地过着日子，没有波澜起伏，没有你侬我侬。直至那天……

        那日，我一时心血来潮，到书店看书，你眼睛红着到我面前，默默地望着我，不语。我搭着你的肩膀拼命追问你怎么了，终于你还是说出了真相:班上的一个男生将你的杯子打碎，然后骂你没放好，你与他理论，最后他将你父母离异的事拿出来大肆宣扬。

        年少的孩子，总有一腔热血。我让你在书店等，一人冲进你的教室，在问清那个男的是谁后。抄起身边的四角木凳，拖在身后，气势汹汹地朝他走去，他兴许也是碍于面子，站在那里，眼神有些发怵地看我，“去跟她道歉!”一字一字地从嘴里吐出来，满腔的怒火，“我该。”于是，我退了一步，将板凳送到了他的脸上，他下意识的拿手来挡了一下……他的手断了，抱着手臂哭叫。我怕他事后将罪怪在你的身上，便留下了姓名和电话。

        那以后，我等了许久的处罚，或者是黑打，却迟迟没到，后来才从一个朋友那里知晓，那个男的回家说的是自己摔的，这事也就此不了了之。

        后来，我们依旧平淡，没有牵手，没有接吻，没有情话，没有你侬我侬。

        再后来，我的后来没了你，你的后来没有我。

        你来向我说:“我喜欢上了别人，我们分手吧……”后来的我也不再记得了。我面无表情，只是象征性的点头。你准备转身离开时，我打算最后抚摸一下你的面庞，却不知为何，变成了一个巴掌，虽没打响，却将我心疼得不得了。你毅然转身离开，没有回头，望着你的背影，眼睛渐渐被泪水模糊，直至你消失在转角。泪便决堤。

        自此，我删了你的联系方式，在没联系过。后来，你搬走了，书店也在去年被改成了副食店。《简媜散文集》我买了本新的，秋叶的淡黄，欲飞的蝴蝶，和曾经一模一样的封面，却承载着不一样的分量，直到在我也没把它看完。

        后来，我想起，你在看完某部电影后写下过一段话，电影是什么我已记不起，但那段话我却依旧清楚地记得:

      人总有个习惯，习惯将某个人的名字铭刻在心里，然后逼迫着提醒自己忘记，一遍遍提醒，一遍遍想起，然后在某个瞬间告诉自己“我终于忘记，”而后却因为听到一句歌词，看到一个句子儿猛然记起，心中一阵绞痛，反复记起，反复疼痛，最后捧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直至麻木。最后的最后，时间告诉你，转角有个对的人。

        后来，我把你弄丢在那片秋景里，再没见过。或许在多年后的某年某月，我们会在陌生或熟悉的路上相遇，那时愿那时，我们都能释怀地互相问候:“哦，原来你也在这里。”

往后余生，我的命中再无你

        往后余生，风雪无你，平淡无你，清贫无你，荣华无你。

        往后余生，冬雪无你，春华无你，夏雨无你，秋黄无你，四季冷暖无你，目光所致，亦无你。

        往后余生，怪我，没有抱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