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7.18
我们把黄瓜去头去蒂,长长的剖开,切成两半。在盐里沾一下,然后再将切开的两半合起来又东抹抹西抹抹,均匀之后入口即是咯啵儿、咯噔的清清脆。
当时有林木花香,蜜桃未熟,禾苗儿弯弯腰。
还有小小孩童,钻进高高的橱柜,躲藏起来,悄悄搅起一筷子盛在搪瓷盆子里的嗪糖,扬起头来一点点吃的美妙。
边吃边想,用这一筷子的嗪糖粘贴起被同学切碎的橡皮擦擦。
我们的小时候,明净而美妙。
我们的小学,清清透透,如风。
如果从血缘来追溯,张仕宦还算我的亲戚。他母亲的娘家是我母亲妹妹的夫家。
如果从同窗生涯来追溯,张仕宦是我的小学同学。在房石小学,我们共度六年时光,按平均年龄算,从7岁至12岁,我们一起长大。
如果从友谊来追溯,张仕宦是我小学之后便从未谋面的朋友。
可,即便如此,他小时候带来的只只小苹果却一直默默闪着光,陪在我们云游的路途中。
每年苹果熟了的季节,都会记起这个小伙伴和他的那只土黄色的书包。记忆中,他曾一次又一次,一个季节一个季节地攀爬上晨露中的苹果树,麻溜儿地摘下一只只树叶儿还好好挂着的小小苹果揣进书包里,然后斜腰一挎就飞哒哒跑下坡到学校念书。
每每想起苹果,我会想起这个小伙伴。每当想起这个小伙伴,我会无比怀念我的小学,我们的房石小学。
我们的小学,没有微波炉、没有双层饭盒,带不来家里的饭菜,却能带来家里的玉米花坨坨等美味干粮。
张仕宦的家在坟家山,邻距于场镇中心小学——房石小学的山坡上。比起前河里、篙子坡等同学们的家和大沟里、天井的其他同学的家,他的家不算远也不算近,只需要每天放学的时候,搭起书包,从学校的侧后方出门,穿越贯沟里即可通达苹果树下的他的家。
学校周边,如下院里、水沙坝或篙子坡的同学会放学回家吃午饭,而稍远处的同学早上会背着干粮来念书,他们的书包里常常揣着玉米花坨坨,定疙瘩馍馍或水腌菜包子等等零碎食物。那时候没有微波炉也没有双层饭盒,远处的同学也只能带着干粮在学校暂管一顿。不过,也有学生娃娃会带着钱在初中的食堂买饭吃或于场镇上相熟的人家里搭伙食,可这也要家里有条件才行。
我们的小学,没有足球场,走不进那片绿茵场,但我们的小学会一级一级的传承沿袭,共同耕植一块田地。那便是我们的班级乐园。
我们班级曾在下院粮站的公路下种植着一块土地,我们春耕、播种、挑粪、施肥、割草、然后在麦浪滚滚而熟、被油充满的的菜籽颗颗饱满或者玉米胡须挂在玉米上渐渐焉了、黄豆熟透了快要蹦出来的时候,镰刀一把,背篼一背,三五成群,分队而行,就去收成。
很喜欢设置这堂劳动课的创意,我们的小学,她不仅仅在告诉我们,凡事从播种到收成,并不是一步达成的,是自然而然的“春耕”、“夏护”、“秋收”、“冬守”的水到渠成,没有捷径可走。这一堂堂劳动课更是在教导我们,人不能没有朋友,人生的道路上不能缺少小伙伴,从一块土地的种植中可见:各个工序并非单一成员所能达成,人生的旅途中,亦然一定会值遇无数的小伙伴,协力协作,才能收获一只只小小苹果和灿烂的麦穗。
我们的小学,没有火箭班、一班二班,我们的小学人数不多,只有20几个人。
你们,还记得小伙伴们的名字么?何琼玲、杜大梅、何小丽、何青梅、刘丽华、强义清、欧文会、柳清蓉、赵良丽、何素华、阳丽、强义兰、陈超国、邓青莲、何小会、李非、董进坤、董晓明、魏贤明、黄文强、何文彪、何其军、何小军、张高坤、张世宦、何周书、董玉金、张帆……
我们是相亲相爱的小伙伴,远游之后,要再来相聚的小伙伴。
以上诸位,那些一眼就可以认出的密友,怀抱着青春秘密一起长大的好友,这场青春巡演,有你我出席,已然足矣。
乖娃娃何琼玲小时候家里信仰某种宗教,说可以不用吃饭,于是节约了很多粮食,但如今她成为了好瘦好瘦的两个孩子的妈妈。对于她未丰满的身体,不知道是否与那段节食的信仰有关。
在那一群小伙伴中,考32分会被侯连才老师笑训成“你到底是超了32个国呀”——很趣的程超国同学曾经就达成了这样一份考卷。可如今的他正得儿意地当着建材小老板,比远游的我们更近地守护着我们的小学。
我们的小学,比起满分与尖子生,它更在意我们是否知道,人生的每一份答卷都与自己有关。不为来生再相聚,只为今生共相守。至少,我们也应该好好的,诚意善待自己与他人,去完成那份生命答卷上前所未有的内容,比如要成为的人,以及成为了别人的父亲或者母亲。
我们的小学,没有熊大、熊二和绿巨人,可书包里有滚出来的一只只小苹果。
记忆中,张仕宦包包里常常会滚出一些小苹果。一些时候,他会故意带好多苹果,或分给大家吃,或抛来抛去男生之间抢着吃。也有些时候会在我的课桌抽屉里放上好几只,为了避免尴尬,他同时也会在其他同学课桌里也放上一些。
抛掷于课间的小苹果,掩藏于眉毛里的小小喜悦,阻止不了我们也曾负气的打架、争吵。如今已成为父母的某人和某人据说还因为毛皮鞋踩水湿透了这样的小事矛了还没好呢。但是我们不会忘怀生命里起飞的鸽子、同窗的少年、分享的零食,养过的蛐蛐,以及深刻的考卷,在别人书包里放下的毛毛虫和那些乖娃娃、匪头子们……
在青春散场的时候,我开始怀念当年的一个个你们。
是小小少年,行走黄昏,行走原石,抛掷钓鱼竿,逮下的红尾巴鱼儿。
是纯真孩童,上坡爬树,跋山涉水,采摘枝头果实,写下的人间剧场事。
是真意我们,嘻嘻笑笑,打打闹闹,攀越时光眉宇,有了一场不忘怀的长情谊。
……
当青春熟透,我们开始惦记,那一只只飞荡在记忆中的小小苹果,亦是在怀念,我们的小学,我们从小到大的小时光。
张仕宦的小苹果,是温暖了我少年的那只小苹果,也是房石小学小伙伴的课间乐趣。
张仕宦的小苹果,亦是我们的小学,小学里的那一片青青麦田,挑粪施肥后成为的滚滚麦浪。
张仕宦的小苹果,还是我们,从少年成为大人的一段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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