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我相处的日子

  “爹，拾掇闲没？家里没什么事来我家住吧？”我说。

  “今天霜降，把一点红薯给刨完，就可以去了。”

  父亲在电话里这样说，他还盘算着来几天，因为九十五的奶奶快从二姑那里回来了？

  要不父亲十一就动身去武汉了，只是奶奶知道父亲要去武汉，奶奶在电话里对父亲说：“乖，我想你呀！先不要去，等我回去见见面再去吧？”父亲给我说的时候，“那我还咋去？你奶奶这样说了？我也真是没法。”父亲就这样留在了家里。i

“那你就不能去，那是你妈呢？”我说。

  父亲呵呵地笑了起来。

  有的时候，你不得不信，家有一老，就如一宝。虽然有时觉得烦累赘，但更多时候，还是给我们树立了好好活着的信心。

  第二天，父亲打电话说，家里拾掇闲了。我就给大男生打电话让他下班去接父亲。

  父亲到家的时候，我还在上班。等晚上回到家，看到父亲，我就笑得像个孩子一样。

  父亲给我带了红薯和柿子。柿子红得透明，甜丝丝的，并且水分也大，好吃。红薯黄色，也很甜，其实在市面上很少能买到。

  父亲来我家，我就一兜子劲，上班，做饭，洗衣，聊天，一点也不觉得累。

  鸡汁米线，鸡汤面条，饺子，馄饨，炸馍块，连汤肉片，换着样，变着法，让父亲吃好。家里的食材顿时多了起来，笑声多，欢声笑语也多。

  父亲多年早睡早起，父亲躺下睡觉的时候，我看他的衣脏，给他洗衣，看他的鞋脏，我给他擦鞋，并决定为他买新衣和新鞋子。

  小西不时地和父亲说话，没有距离感。

  我为父亲洗衣时，把父亲口袋的钱装进一个袋子里，放在鞋柜的中层，整钱和零钱全都放进去了。因我不想让父亲花他的钱。特别在我家的时候，我就想着好好待父亲。

  第二天早上出门，小西问我要一元钱，我急着出门，“让你外爷给你，妈妈晚了。”我对小西说道，就离开了家。

  傍晚下班回来，小西弟弟闹着要一元硬币，我钱包里没有，我知道父亲袋子里有，可去拿了，却不见父亲原有的两个一元硬币，父亲不会拿，我不会拿，大男生更不会拿，小西弟弟够不着，这肯定是小西拿了。

  我问小西：“拿了外爷的两元钱没有？”小西硬说：“没有。”我举起扫床刷子想杠他。还没有打下去，他开始哭了起来，并且越哭越痛。父亲是明事理的人，在客厅坐着，没有帮小西的腔。可父亲起身来到小西和我身边的时候，小西哭得更痛。我就明白他想让外爷帮他撑腰，想着外爷会袒护的，可父亲就说了一句：“你拿就是拿了，没拿就是没拿。你妈会冤枉你。”

  可小西还是哭，我说：“想哭出去哭吧！”

他硬生生地跑了出去，看他出门的那刻，我瞧见他往楼上跑了。

  我关了门，不急不躁地洗碗，擦桌子。天渐渐黑了下来，父亲问我：“碗还没有洗完？赶紧拾掇闲去找找孩子。”我说：“他能跑哪去？”父亲不安起来，让我给小西好朋友的母亲打电话，问问有没有去他的好朋友家？

  而我心里很清楚，在小西摔门出去的那刻，我看到他往楼上跑了。我想，他一定在楼顶上，所以我没有着急。

  在父亲的催促下，我来到楼顶。看到小西站在楼顶上，我说：“回来，男子汉做错事，要承认。”然后我问回不回，当我下楼时，他跟在后面也下楼了 。

  后来，父亲对小西说：“不是外爷不向着你，而是你妈妈批评得对，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接着，小西开始了写作业，我和父亲说：“孩子精着呢？他就等着你护他。”

父亲说：“你教育得对，我怎么会不明事理？”

  父亲就这样，在我家住着。

  可惜，再过几天，九十多岁的奶奶要回来了，父亲必须得回去。

  父亲回家的那天，我去上班工作了。

  下班回到家，家里没有一个人，心里突然好失落。小西回来了，却哭得很痛，我原以为他在学校受了委屈，发生了什么事？他关上门，一直在呜咽，我还很担心，“孩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小西递给我一张纸，上面赫然地写着：“外爷回家了，希望我的外孙小西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将来成为社会有用之人。”落款你的外爷。

  当我看到这样的字迹，泪水打湿我的双眼。上大学的时候，父亲总是一个月书写一封信寄给我，我也会及时写信给他。我们互报喜事平安。父亲还寄于我厚望。

  可现在看着日渐长大的小西，父亲把希望又寄托在小西身上。我明白了小西哭得原因了，他不想让外爷走，外爷和小西短暂的相处，却成了好朋友。

  每次和父亲视频聊天，父亲总是会说：“想看看小西。”小西出现在视频里，父亲就笑得合不拢嘴。

  那个晚上，父亲对我说：“你刚出生时，差点把你换给别人。后来有点不舍得，就留了下来。”快四十年了，我第一次听父亲讲。那刻，我明白父亲的用意。

  我对父亲讲，“亲人在一块生活才亲，如果长时间不在一起，慢慢地就会陌生了。该来麻烦闺女就得麻烦。”

  父亲听完，就笑了。

 

父亲和我相处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