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圣祥（微信公众号：书生香评）
四川省凉山州纪委等部门主办的《阳光问廉》栏目披露，金阳县依达乡嘎格达村是一个贫困村，近年来村民用电从来没有舒心过，因为村里收电费不按村民实际使用度数收费，而是按村民家有多少个照明灯计费，每个灯每个月收费高达40元。
电费不按实际度数收费，却按电灯数量收费，这样奇葩的收费政策，有没有让你想到一个词：乱收费？进而，你会不会想到：村官腐败？这样的情况当然不能排除，你的经验告诉你，这套叙事逻辑近乎常态；但是，具体到个案，如果只是这样想，恐怕不太符合现实。
这个村之所以要按照电灯数量收费，是因为只有一个总电表。换句话说，大家一起用电一起缴费。既然如此，那当然是谁用的多谁就“赚了”，谁用的少谁就“亏了”。为什么每个灯每个月收费高达40元？是因为村民遇到了“电霸”吗？如果电表没有问题的话，恐怕更多原因，还是“公地悲剧”的必然结果。
“一些村民偷电严重，导致村里总用电度数增加”，短短一句话语焉不详，却是责任不明状态下的正常现象。反正用多用少一个样，为什么不多用一点电呢？既然你家大白天不关电灯，为什么我家就要关？村里想出来，按照电灯数量收电费的办法，为的其实是公平的需要。
想起来英国历史上的窗户税。房屋愈大，窗户愈多，业主就要缴更多税，之前的壁炉税也是这样，只不过，壁炉数目要进屋才能知道，窗户数量站在外面就可以数出来。对富有人家而言，房产拥有大量窗户变相成了标榜身份的手段；对普通人家来说，最好的避税手段就是把窗户封了，就像这个村子的某些村民不堪“天价电”，剪断自家电线。
你要承认，无论是按灯收电费，还是按窗户收税，在特定情境下，其实是符合公平原则的。因为谁家电灯多，谁家用的电也就有可能更多，这样的收费政策不仅相对公平，而且可以操作。要不然，谁偷电多谁缴费多，是根本没法操作的。而且，按照电灯数量收费，也能变相“激励”大伙儿都来监督那些偷电的人家。
当然，电灯多不一定都点亮，电灯少也不一定少用电，所谓公平只能是相对而言。最大的问题是，按电灯数量收费，可能会让很多人家把用不着的电灯也都点亮，反正是按照数量收费的，收了费却不用电，岂不是太亏？这是按电灯数量收费的负面效应，为什么这里每个电灯每个月要收费40元，很大原因就在于此，平均到每个电灯，或许真就有这么高。
产权不明晰，权利义务不明晰，在一个总电表下，极大的浪费与极高的费用，就这样产生了。这与乱收费，与村官腐败，其实关系不大。不客气地说，其实是所有的村民，自己把电费推高上去的，因为大家都想把缴了的电费“赚”回来，大家都觉得邻居占了自己的便宜。结果呢，却是人人受其伤害。
大集体为什么不行，家庭承包制为什么好，道理不是说规模经营不如分散经营，而是说产权明晰非常重要，为自己干肯定要比为集体干，更愿意出力。这个小村子的公用电表，其实是一个很好的经济学试验，需要做的不是惩处乱收费，而是给每家每户都装一个独立的电表。
文/舒圣祥（微信公众号：书生香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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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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