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皮散文《知天命》系列13
·相约空瓶子酒吧
昨天晚上朋友们聚会,相约在空瓶子酒吧。酒吧仿佛是夜晚的躯壳,其粗糙是不言而喻的,同时又是必要的,适合夜晚的人和事在多种可能性上展开。
很快,就见到了一些熟悉而温暖的脸,其中也夹杂着两三张新鲜靓丽的面孔。文朋诗友的生物圈,似乎永远少不了面若桃花的美女。新鲜靓丽的面孔,指的就是这些美女。她们中间,有的本身是圈子里的人,也就是所谓的美女作家美女诗人。有的与圈子搭不上界,但能够和圈子里的人混在一起,说明她们最起码也算是有点艺术细胞的爱好者吧。所以,当这样一大帮男男女女聚在一起时,就像是一次行为艺术的作品展示,作品所表达出来的人生况味总是令人置身于一种怅然若失的、袅袅不绝的余音。
朋友们聚在一起喝酒,更多的时候并不一定为了喝酒。那样一种氛围,音乐甚至比酒精更重要。在那或轻柔或喧嚣的乐曲声中,在那微醺的酒意中,我们放任自流,心甘情愿地,让自己原形毕露。现在有许多人似乎都渴望着一种心灵流浪,都喜欢一种“生活在别处”的感觉。实际上,渴望这种感觉无非就是为了将自己从琐碎单调甚至麻木无聊中剥离出来,把自己置放到一个全新的环境中,从而发掘另一个生命感强烈、鲜活的自己,让自己的灵魂重新纯净并轻盈起来。我就特别喜欢这样的氛围。有那么几次,我喝得有些多了。那总是在夜半时分,我穿过一条又一条人影稀落的街道,回到自己家里。总是在那样的时候,酒精释放着我的记忆和思维,一个又一个新奇的念头纷至沓来,像洪水般涌过我的全身,让我体会到某种心驰神迷的感觉。
不过,昨天晚上却有意外。
朋友们正喝到开始进入境界的时候,坐在我对面的一张新鲜靓丽的面孔突然开口了。这是一个30岁出头的女人。她说,老皮老师,我好像以前见过你。朋友们都笑了。我也笑了。都以为是烂熟的套瓷。她没有笑,认真地看着我,喃喃着:我真的见过你。那表情正一点一点努力地回忆着。她的声音里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亲和力,就像在大师的写作中,文字本身已经能够给人带来阅读上的愉悦一样。我不禁多看了她几眼,也在自己的记忆里搜索着。但很茫然,绞尽脑汁也没想起在哪里见过她。我这人记性不好,见过的人常记不起。我读小说看电视也一样,一些爱恨情仇的八卦情节也总是经常互相混淆。当然,我偶尔也会记起其中的一两个小细节,这些小细节犹如黑夜里的星星,隐约闪烁,让我遥想,回味,把玩。
没多久,她就豁然开朗了。她说,想起来了,我在十五年前见过你,那时我还是师院的学生。那一次你是到我们文学社开讲座的,那晚你喝醉了,我还扶过你呢。
一桌人都暧昧地哄笑起来了。他们都以为我和她曾经有点什么故事。
夜色散淡,是最适合理性判断或情感倾向的好时辰。我记忆的通道也一下子打开了。那确实有个小故事。那次我和几个作家朋友应邀到师院文学社开讲座,那时她是文学社的社长。当天晚上,他们师院领导宴请我们,我不小心喝多了,临走时都站不稳了。我说,是的,我想起来了,那天是你扶着我把我送上车的。
一晃,十五年过去了。
她说,你有了许多白头发了。
我说,你也长大了,成熟了。
我们相视而笑。我突然记起恩格斯说过的一句话:生命是正在进行的死亡。困扰过我的夜晚的许多梦都消逝了。但是,昨天晚上,在空瓶子酒吧,我又一次喝多了。
老皮散文《知天命》系列13·相约空瓶子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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