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第一天，这个我从来不会刻意在乎的日子，每年总是能给我意想不到的惊喜。
在收到“礼物”哭笑不得的那刻，我便总会想起那一堂我们关于到底什么是“笨”讨论的课。
“村夫不识一丁，愚者岂无一得”讲到幼学琼林的这句话。我习惯性地从关键词语解释入手：“哪位同学能解释下愚者的意思？”
孩子们举着手，还没等我点名，便迫不及待地抢答道： “老师，我知道；意思就是说特别笨的人”。
“那什么样的人你们觉得会比较笨呢？”我继续延伸道。
孩子们开始你一言我一语说着生活中碰到的稀奇古怪的人。
从孩子们的笑声中我听出来他们觉得这些笨人很有趣，不过仅仅是有趣而已。
“那你们喜欢被人这样称呼吗？”我笑着问道。
没有一个孩子举手说愿意，紧接着几个声音在底下传了出来：“老师，我可不希望被别人说是笨蛋”。
是的，谁会无缘无故愿意被人说笨呢。
那一节课关于愚者、关于笨蛋我们谈了好久。
话说一个数九寒冬的深夜里，湖南一位十三岁的小孩正在挑灯夜背《岳阳楼记》。
他一遍遍地读一遍遍地背，几个钟头悄然而过；可短短的几百字就是背不下来。
这可急坏了屋里的梁上君子，他噌的一声从房梁上一跃而下指着小孩破口大骂：
“就你这么笨还读什么书？我听几遍都会了。”
说着一气呵成背完《岳阳楼记》，甩甩衣袖扬长而去；留下还傻站在原地的笨小孩。
吊诡的是历史没有给我们留下这么聪明的小偷姓甚名谁，却记下了这位笨小孩的名字。
他的一生每天都在笨笨地读书，每天都在“自省”。
他被后人推崇为“千古第一完人”。
他让梁启超感慨岂惟近代，盖有史以来不一二睹之大人也已，岂惟中国，抑全世界不一二睹之大人也已。
他就是“晚清中兴第一名臣”曾国藩。
孩子们听得很专注，他们或许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人在历史上有过一番什么作为，对中国近代史意味着什么？可从孩子们聆听的神态里，我读到了他们对于“笨”没有了先前的排斥。
“你们再也不会随便说别人笨了吧？”我笑着问道，孩子们点了点头。
我想起了小时候好多东西是不能随便吃的，因为老人家说吃了以后会便笨。
可是有些东西又是要多吃的，因为能变得聪明考试可以得高分。
等我们长大后，各种成功学、厚黑学萦绕在我们周遭，教我们要懂得钻营不要吃亏。
现在同龄的孩子们也是从小就被塞进各种智力开发班，一板一眼也如大人般聪明地活着。
总之，我们要想的便是方设法想逃离这个“笨”字。
于是乎现今的社会确实多了好些绝对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他们智商高超且为人老道，他们游刃有余在规则间行走；如鱼得水。
许慎《说文解字》中说：“笨”竹里也。可是亲爱的孩子们，和你们聊完这些，我希望你们可以笨一些。
《广雅·释草》中说：“竹其表曰笢,其里曰笨,谓中之白质者也。其白如纸,可手揭者,谓之竹孚俞。”
在古代夸人心思纯洁善良才称之为“笨”。
亲爱的孩子们，我希望你们可以笨一些。
对于理想的坚持“不抛弃、不放弃”，活着的每天能跟随着自己的心做很多很多有意义的事。
亲爱的孩子们，我希望你们可以笨一些。面对将来充满变数的生活，你们可以像往前跑的阿甘：
Life was like a box of chocolates, you never know what you are gonna get.
亲爱的孩子们，我希望你们可以笨一些。
因为《老子》篇曰“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小聪明载不动中华五千年的文明，华夏的文化需要的是一代代朴实的传承者：他们锲而不舍厚积薄发；他们自强不息厚德载物。
亲爱的孩子们，希望你们在四月的第一天感受单纯的快乐时，也能笨笨地从空气中寻觅到人间的四月天：那是一树一树的花开，那是燕子在梁间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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