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后的童年

80后的我们，都已不再年轻。每当想起童年的点点滴滴，内心难免泛起阵阵涟漪。

我们的童年，是忙碌的。农村的孩子，尤其是穷人家的孩子，似乎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家务：放牛、喂猪、割猪草、砍柴、煮饭、扫地……有一次傍晚，我准备烧水洗澡。根据以往的经验，以为父母已经在大锅里盛满了水，于是直接生火烧了起来。烧了一会，一股浓烈的呛人的味道从大锅里冒出来。我揭开锅盖以来，里面居然是红辣椒，已经烧焦了！原来，天气不好，父母想利用锅里的余热将尚未晒干的辣椒烘干。这下闯祸了，父母回来果然一顿臭骂，责备我生火前没有揭开锅盖看一下锅里是否盛了水。

我们的童年，是快乐的。快乐，有时候跟物质的丰盈短缺没有关系。我们那个年代，几乎所有的玩具都是自己动手做的，比如弓箭，截一段细长的竹子弯成弧形，两端用绳子连起来就成了弦，再找几根芦苇棒，在芦苇棒的一端套上一个小竹管就做成了一支支箭头。我们拿这种弓箭进行射击比赛，或是拿来射杀小鸟。除弓箭外，还有弹弓（用树杈和橡皮筋做成）、刀剑（木制）、手枪（用铁丝、单车链或注射器针头、橡皮筋制成）。夏日的夜晚，我们村里的孩子们经常聚集在宽大的晒谷坪上玩耍，我们总能在这些自制的玩具中找到无穷的乐趣。即便是在劳作中，我们也会想着法子玩。比如，放牛时拽住牛尾巴过河，割猪草时在稻草堆里逮小田鼠或是以猪草下注打扑克赌输赢。待到日薄西山，篮子里空空如也……

我们的童年，是苦涩的。现在的孩子，吃穿住行不愁。我们的孩童时代，吃的是“五谷杂粮有机蔬菜”，可能数周不知肉滋味。小学初中住校，一日三餐总也离不开辣椒酱、大白菜、冬瓜、南瓜……住的是土砖瓦房，透风的窗、漏雨的屋顶，夏日蚊虫叮咬、冬日寒风刺骨、手脚生冻疮。穿的是卡其布、的确良、解放鞋……至于上学放学走亲戚，主要靠的是两脚轮，好点的话就是自行车了。那个时候，父母供养我们读书都是很大的负担。我父母就曾经承包了很多农田耕种。农忙季节，我和弟弟也要早出晚归。有一年秧苗不够，冒着瓢泼大雨去十几里外的姑妈家挑秧苗，在山间泥泞的小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担子越来越重，而我却不敢发一句牢骚。还有一次，弟弟挑秧苗跨过一条小水沟时，因为个子矮、担子重，一步没跨过去，一屁股跌倒在水沟里，忍不住大哭起来，边哭边埋怨父母“别的本事都没有，光顾着包田……”为了挣点零花钱，我们小小年纪就上山采摘山胡椒、套野兔，或去到田间地头寻草药，或下水摸田螺、钓甲鱼。如有所获，就拿去集市出售或等生意人上门购买。尽管有父母陪在身边，但我们却不得不从小学会独立坚强。

我们的童年，也是有悲情的。如，有的同学年幼丧父，有的发小年幼丧母，有的同学从小成为留守儿童……最悲情的莫过于一个跟我同年出生的小伙伴木目（化名）失去了一双手掌，成了残疾人。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十岁那一年，木目的姨妈出嫁。新娘出门那一刻，发生了蹊跷的一幕，她的一只鞋子鞋跟断成了两截，这被视为不吉利的象征。在嘈杂的鞭炮声和喧闹的迎亲唢呐声中，新娘和迎亲队伍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孩子们聚集在燃放鞭炮的地方，争先恐后地争抢着地上那些没有成功燃放的鞭炮。这些鞭炮里的火药，大家用来玩自制的玩具手枪。在链孔或针头漏斗中装上一点火药，扣动拉环，推杆在橡皮筋的带动下快速地插入链孔或针头漏斗，强烈的撞击产生的火花便会点燃火药引发爆炸，“啪”的一声，有如燃放鞭炮一样，非常刺激。这是我们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之一。当时，木目也捡拾了不少鞭炮，他一一拆解，将火药收集到一个装雪花膏的小瓶里。谁也不曾预料到，在他旋紧瓶盖的过程中引发了巨大的爆炸，他的一双小手被炸飞！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鲜血汩汩流出，亲人们惊慌失措痛哭不已……幸运的是，经过抢救，命保住了，但是手掌手指没了……人的命运也就此改变！

或许，这就是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