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故事|“女孩亲过都这样”“你亲我试试”

真实故事|“女孩亲过都这样”“你亲我试试”

小光故意弄死了我的蜻蜓，我就故意大哭起来。

昨天他弄死了我两条蚕，前天弄死了我一只黑蝴蝶，大前天弄死我一株虎尾兰，我都没哭。今天我就把前几天的悲伤都加在一起大声地哭起来。

我说，“你这小孩，心肝怎能那么坏。你这小孩，就欠大人打。我要去叫你阿妈来打你，你这坏心肝的小孩。”

小光听了就更欢地大笑起来。

他说，“阿月你真是有样学样，没样自己想得有模有样。”说完就把我的蜻蜓分尸了。

这时候小光的母亲提着一篮菜刚好路过，我的哭声立刻连续性地提高到70分贝。我说，“小光你的手太滴丢，故意欺负小孩。阿…”

小光的母亲听见我的话，就骂着奔向我们，“小光阿，你这死囡渣，你要死的呦，这么滴丢。”说着随手捡了个枯枝桠。

那枝桠，要是抽在皮肉上，虽不至于血肉模糊，但疼上一阵子是一定要的。

小光见状拔腿就跑了。小光的母亲见小光跑了就说，“好了好了，女孩子家家别哭呦，歹看性。”边说着提着菜篮子回家去了。

小光在他阿妈走后又晃悠回来了，捡起他母亲丢下的枯枝桠在我面前左右摇晃，上下摇摆。

小光说，“阿月你别哭了，歹看性。我带你去探险吧。”

我说，“天快黑了，我阿妈会骂的。”

小光说，“你知道香蕉是长在哪里吗？”

“香蕉树上。”

“不是。是地里。跟花生一样。我带你去看看。”

然后小光晃着他的枯枝桠走了，然后我擦干眼泪跟在小光的后面也走了。

六月的下午四点钟，太阳还火辣的很。但茂密的李子林遮去了那毒辣的热气，被割裂得细碎的光从李子林洒下来，就显得柔和了许多。

小光寻着零星挂在树上的果子，随手摘下随手咀嚼，咀嚼的声音听起来又酸又甜。

这片李子树长得比大人还高，踮起脚尖也够不到的我觉得小光骗了我。

我说，“小光，我阿妈说李子摘完都要喷农药，这样来年才能长得更旺。你不能吃这李子，会毒死你。”

小光说，“我阿妈怎么没跟我讲。你骗人。”

“你阿妈又不什么都跟你讲，我阿妈什么都跟我讲。我昨天看见莲莲她爹喷农药了。”

我抬头看看爬在树上的小光，背着光的红头发，真像一只猴子阿。

小光听着就把李子都扔下来了。

我捡起那些个红又圆润的李子，塞进嘴里，还带有一丝草香。

小光说，“阿月你越来越会骗人啦～”

话音未落莲莲她爹背着一桶农药来了。

“死囡渣，你这伊还不下来～”

吓得小光咻一下就跳下来了，然后我们一起撒腿跑了。

小光跳下来的时候脸上被枝桠划了一道口，渗出血了。小光一路上都在埋怨我，“都是你，看见大人来了也不叫我。害我破相。我阿妈问起来又要打我一顿。”

“你就说是你们班女孩子亲的。”

“女孩子亲过会变成这样吗？”

“会啊。大人都这么说的。”

“那你亲我一下试试。”

“不要。我阿妈说长大了嫁人才能亲。”

“小气鬼。”

我们走过一片李子林，走过一片地瓜田，走过一片荔枝树，就是没看到香蕉林。

我说，“都没看到香蕉林，小光你这样不诚实，要罚站。”

“哎呀，前面就到啦。诶你看到前面那棵松时树了吗？我敢爬上去你敢吗？我跟你讲，上面可好玩了，我上次还捡到一窝小鸟。”

“小鸟呢？”

“被我阿妈拿去煮鸟粥了，讲真合甲。”

“你阿妈真残忍。我们比比谁先到。”话还没说完我往松时树奔去。

我跑在小光的前面，得意洋洋地回望，就被小光超了去。他熟练地上树，像只猴子一样在那茂密地针叶丛之间跳来跳去。

我心想，鸟窝可不能再被他掏去了。我都还没吃过鸟粥呢，抢两只回去也叫我阿妈剁了煮粥。

但这树真是高，有大人那么高，光滑滑的树干都没有分叉，要是像条虫一样一前一后滑上去，我可不擅长。

小光说，“阿月你先爬那竹林，爬到上面再跳过来，我接着你。”

然后我就踩着那挨着松时树的绿竹，爬到了松时树上。俯视地下的感觉就像是在飞，就像电视里的神仙。

我说，“小光，从树上跳下去像不像会飞的神仙。”

“不行的，腿会断的。我们班有个人骑着自行车从桥上掉下去，腿摔断了，好几个月没来上学呢。”

小光说，“阿月你坐这里，我坐到对面去。我们来打仗，你打赢了我就带你去找香蕉。”

“怎么样才算赢阿。”

“谁掉的树叶多就算谁赢。”

然后我们就坐在松时树的两端，双手抓着针叶丛，奋力地上下摇起来。松时树一摇起来，感觉迎面的微风从未如此令人感到凉爽。

摇晃的树叶莎莎作响，耳边的风呼呼作响，我一边吃力地摇着松时树一边对小光大喊，“小光小光，为什么我的树叶都不会掉？”

小光对着我大喊，“你不够用力，你看我，掉了好多树叶。你要再用力一点。像骑马一样。驾阿～～”

我比之前更用力地摇。我还跟着小光一起喊“驾阿～”，但树叶就是不会掉阿。这不听话的树叶，折腾得我精疲力尽。

我停下来刚要对小光说，“你教教我吧”，结果看到他偷偷折了树枝往地上扔。

我说，“小光你作弊。我不玩了。”

说着我像条蛇一样，顺着松时树的树干往下滑。

抬头一望，太阳滑到了远山的山顶。

小光咻一下再次从松时树上跳下来。

小光说，“诺，你刚才骗我一次，我骗你一次，我们算扯平了。我带你去香蕉林挖香蕉。”

“太阳快下山了，太晚回去我阿妈会骂我的。香蕉都是长在香蕉树上，你别想再骗我。”

“我没有骗你。真的。不信你跟我去看看。一串一串长在地底下，而且都特别黄，吃起来超甜。哎呀，我肚子饿了，我要去挖香蕉吃。”

我听见我的肚子咕噜咕噜地作响，然后又跟着小光奔向了香蕉林。

这一次，我们经过一条小水流。

我问小光，“这水里有鱼吗？”

“这里没有，香蕉林旁边有个大水库，那里面有很多鱼。”

“就是校长说有人被淹死的那个水库吗？校长说不能去那边玩，很危险的。”

“哎呀，我们是去香蕉林，又没叫你玩水，而且那个水库有人看管，你想玩还不让你玩呢。校长专爱吓唬你们这些小孩。”

“你也是小孩阿。”

我们终于找到了一片香蕉林。我吃过很多次香蕉，虽然阿妈跟我说，香蕉是长在香蕉树上，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香蕉树从自己的心中开出一串花儿，然后结出一串一串碧绿又四方的香蕉。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一大片香蕉林。

我指着香蕉树上的香蕉对小光说，“你骗人，香蕉明明就是长在香蕉树上阿。”

小光说，“那是不能吃的香蕉才长在香蕉树上，能吃的都长在地底下。”

说着他寻到了一把铁锹，开始像只猎犬一样这瞧瞧，那瞧瞧，然后对准了，把铁锹往下挖，果然挖出一连串用塑料袋包好的成熟香蕉，个个长得饱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小光说，“这是米蕉，有牛奶味，比其他种香蕉好吃多啦。”

他把铁锹扔一旁，掰了一个给我，我顺口就吃了。

“我外婆最喜欢吃米蕉。它为什么长在地底下呀。”

“因为地底下温暖，又不晒阳光，长在地底下不仅安全，还不会被鸟偷吃，还香甜。”

真是从小就学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阿。

被高大香蕉树遮去了天空，看不到远山的那轮太阳，但我知道，太阳已经下山了。水库坝上的人流渐渐热闹起来，山上劳作的人们正赶着回家。

“你今年李子摘多少。”

“不是很好阿，喷虫喷几次都没喷过。”

人群的嚷嚷，丝毫不影响我们吃香蕉的心情。

我说，“可以带回去吗？”

小光说，“不行。带回去大人就知道被偷了，下次就不留在这了。”

然后我们从香蕉林出来，走了一条大道，回家去。

end

我记不起这件事发生在我几岁的时候，在这二十几年里，我很少再吃过香蕉。小光小学毕业以后，我也是几乎没有见过他。他比我大个两三岁的样子，如今也是成了家，成了世俗里的人。

很多小时候的玩伴，都适合活在回忆里。叫人缅怀那淳朴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