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荆杜南和慕容蛟二人来了兴趣,掏出瓜子果仁,香药蜜饯,烧鸡白酒,蹲到地上,边嗑瓜子边道:“你和那欧阳叫春的有啥恩怨,说来听听。来来来,不要客气,一起吃。”
玉猫展朝瞥了二鬼一眼,叹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用胖乎乎的右腿上的利爪夹起果仁,放进口中,眼睛一亮道:“这果仁,干巴脆!”
“还有这蜜煎。”荆杜南拿了颗雕花蜜煎,放到展朝面前道:“我方才尝了,很是不错,是用杨梅、金桔、鲜姜、嫩笋雕成的花球儿,你瞧,上边还有朵荷花。”
展朝接过雕花蜜煎,放进口中,闭起眼睛,露出巴适的神情道:“酸酸甜甜,口感很棒。”
“对了,那欧阳叫春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说来听听?”
“那倒没有。我跟它自小相识,情同手足,年幼时当过一个游方道士的徒弟,学了半个月的武艺,还曾一起斗过蟒蛇。”展朝嚼着雕花蜜煎,叹口气,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道:“它是孤儿,无父无母,也无主人,生下来就是野猫。我虽家道中落,毕竟还有父母姐姐,有人饲养。平日有啥好吃的,都会分它一杯羹。
它天生鸳鸯眼,左青右黄,与我一样,能识鬼辨妖,辨别妖鬼的功夫甚至胜我一筹。也是平原城唯一与我打架时可以平分秋色的野猫。
野猫也分势力,城南城北各有一派,它是城北野猫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又无家室,拜了城北大哥孙老北做干爹,老北去世后,它成了城北野猫的扛把子。
做事果决,又讲义气,人气很足,城北野猫内部原本派系林立,后来在它手上渐渐拧成了一股绳。那段时间,城南野猫帮被压制得苦不堪言。
它是纯种雪狮子,仙姿玉貌,举止优雅,又是豪气干云的帮派大哥,自然受尽万千宠爱。知道为何叫它春光乍泄吗,传说只要它从哪家的廊檐朱墙上走过,附近的母猫一发现,就会跟在它身后,来场春光乍泄。当然,传说总比现实夸张一点,不过,也确实只是夸张一点而已。”
“就是说,妞都被它泡光啦是不是。”荆杜南骂道:“就冲这点,就该跟它恩断义绝。”
“母猫多的是,喜欢它又有什么关系。”展朝望着天上几缕快被风吹散的浮云,轻声道:“我俩自小的志向就是行侠仗义,惩强扶弱。可它当上城北的老大后,性情变了许多,为了所谓的地盘和兄弟,行事也不再光明磊落。只是没想到,它会变了那么多。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年纪越大,顾虑越多,总有一些该做的事,到了年纪,瞻前顾后,也就不敢做了。”
“后来又发生了何事?”慕容蛟嗑着瓜子道。
“城南城北的野猫们虽说属于不同帮派,但有一个墨守成文的规矩,决不会危害有人豢养的家猫。
因为大多野猫大都是从养尊处优的家猫变成无家可归的野猫,所以都很珍视那段当家猫的幸福时光。”
展朝用爪子抓了抓圆润的屁股,又拿了颗蜜饯塞进口中,嚼着蜜饯道:“孙老北有个儿子叫“孙小北”,诨号“坑爹靠北”。
平日里仗着父亲是城北老大,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城南城北的家猫野猫对它都敢怒不敢言。不过上头有个父亲压着,它也不敢太过分,至少,没有伤过半条猫命。
孙老北死后,没有把城北老大的位置传给它,它怒火中烧,又拿欧阳没有办法,为了发泄怒火,有日夜里,它带着一众小弟连夜作案,奸杀了城南三户人家的家猫。
其中被杀的一头母猫,不久前刚出嫁,还怀有身孕。在作案途中,因动静太大,它们一伙被城南的野猫帮撞个正着。”
慕容蛟神情阴沉,冷冷道:“这种大奸大恶之徒,早死早超生,留着过年吗?”
荆杜南咬牙道:“禽兽。”
展朝望了他一眼,笑道:“我们本来就是禽兽。”
“错了,禽兽不如。”荆杜南道:“那后来呢?”
“奸淫母猫,全城共诛,这本是平原城猫族的规矩。”展朝喝了口女儿红,苦笑道:“可惜,孙小北既是大奸大恶之徒,自然知道如何破局。它被擒之前,当场咬死了一名手下,然后声称自己整夜都在追踪那名手下,所有恶事都是那手下所为。它的其他小弟为了脱罪,自然也都愿意为它作证。这就让整件事变得复杂起来。”
“奸诈。”荆杜南把手中的酒杯摔个粉碎。
“欧阳叫春来救它了?”慕容蛟冷冷问道。
“孙家在城北根深蒂固,家族庞大,城北帮中好几个长老都姓孙,算是孙小北的叔父,而且或多或少都受过孙老北的照顾。
它们联合向欧阳施压,让它一定要救出被城南帮冤枉的孙小北。当时欧阳刚接城北老大位置不久,还不像后来那么一言九鼎,帮中长老的话总是要顾虑的。
而且,孙小北又是一手栽培它的孙老北的独子,不救也不行。”展朝苦笑道:“外姓人想成为自己人,而且又是扛把子,总要花些代价证明点什么,用这种指鹿为马纳投名状的方式最为合适。”
“后来呢?”荆杜南道。
“城南帮和城北帮的野猫之间有个约定,若是遇事不决,可以采用打擂比武的方式来决定输赢。城北的那些长老提出了这个要求,欧阳向城南帮提出两个解决问题的方式,一种是比武定罪,单挑解决。一种是城南帮承认孙小北无罪,它登门端茶赔罪,承认自己御下不严,而赔的自然是当场被孙小北咬死的那头手下的罪。。”
“欧阳叫春的功夫很高。”
“我不是说过,在平原城的猫里,能和他斗个平手的只有我了。”展朝笑眯眯道。
“看起来不像。“慕容蛟和荆杜南异口同声道。
“喂喂喂,能不能给个面子,还听不听啦。”
“继续说,继续说。”
“城南野猫帮的扛把子叫做老黑。”展朝舔着左腿上的利爪道:“算是我隔了好几代的堂兄,也是个仗义疏财的好汉。城南帮的好几个长老斗劝他它息事宁人。毕竟城北势大,欧阳武功又高。比武打擂输的机会极大,不如给个面子,而且欧阳要登门赔罪,也算是摆出了很大的诚意。毕竟那三户家猫也不算自己人。”
“形势比人强。”荆杜南叹道。
“当时老黑对着众长老说的那段话,我至今记得。”
“什么话?”
“它说:若受害的是你们的兄弟姐妹又当如何,也是息事宁人吗。我既是城南老大,就要有当老大的担当和觉悟。不论道义,只论得失,那是生意人,不是江湖人。我老黑是拔刀生死的汉子,不是称斤论两的货商。不比武,我此生难以心安。”
“好汉子。”
“那后来呢?”
“比武那天,老黑被欧阳打倒三次,吐着血爬起来三次,最后体力不支,晕倒在擂台上。欧阳赢了比武,孙小北被判无罪,逍遥法外。后来,欧阳三次登门,给老黑送药,老黑深为感动,二人结成兄弟,化干戈为玉帛。”展朝说完,刚想去取那烧鸡腿,被荆杜南一掌拍开爪子。
荆杜南盯着它问:“那时你在哪里?”
“豢养我们的主人儿子当时刚刚高中进士,要到外地当官,举家迁移,我们正忙着搬家。”展朝收回爪子道。
“那就没人管那孙小北了。”慕容蛟面露怒色道。
“总有几只不要命的年轻野猫,想替天行道。可惜,孙小北本身武功不低,那件事后,欧阳又在它身旁安排了好几个从城外请来的保镖,不过有交代,不可杀人,那几年里,为了杀孙小北,城南伤了十几头野猫。”
“那你为什么现在还在平原城?”慕容蛟轻轻拍了拍荆杜南,把鸡腿递给展朝。
“好吃。”展朝咬了一口鸡腿,笑道:“我在等一个机会,有些事也需要谋划。总有些猫,觉得自己是猫上之猫,可以为所欲为,不用付出代价。
我就是要在它们觉得自己已经安全的时候,再动手。而且我有父母姐姐,也得等到他们离开平原才好动手。
那天夜里,孙小北只带了两个保镖出来游玩。在它踏过城南地界时,我一爪把它的脑袋扭了下来,顺便把它的两个手下干掉。
那一夜,我闯入城北,把那天夜里参与恶行的野猫屠了个干净,并用它们的血,在城北城墙上写下“杀猫偿命,天理昭昭”八字。”
“展兄,我敬你。”荆杜南举杯道。
“可惜,为了杀这些奸贼,我也受了重伤,欧阳赶到的时候,我已然不是对手。不过,看在往日情分上,他最后还是把我放了,令我终生不得踏入城北,一入城北必杀。”展朝喝了口酒道。
“刚才王生和那两头狐狸精似乎往城北去了。”慕容蛟道。
“对啊,但我去不了城北,一入必杀啊。”
“那你吃个屁鸡腿。“慕容蛟和荆杜南二人同时出腿,把展朝踢飞。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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