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红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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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搬到孩子学校附近的小区居住，实在方便极了。书店打烊时间是下午五点半，刚好是夕阳挥洒的黄昏时分。我和孩子很享受从书店走回家的这半小时路程，兄妹俩争着跟我分享学校发生的趣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先生回家时间早晚，已经跟我们没有太大关系。为了让孩子跟爸爸的互动多一些，我将签署联络簿的工作交给先生。孩子的成长，我每天看得到，希望另一半也能参与。
“妈，老爸今天又不回家吃饭吗？”
“是呀，爸爸晚上跟同事聚餐。”
“那我和妹妹的联络簿，也是要等爸爸回来签吗？他不会又忘了吧。”
“我会提醒爸爸签名，放心吧。你和妹妹快去洗手，要吃饭了。”
儿子点点头，不再说话，跟妹妹轮流洗完手，就一起帮忙开饭。兄妹俩都是老师眼中的乖学生，联络簿没有签名对他们来说是大事，偏偏有次我先生就忘了。自此之后，只要先生晚归，第二天我都会先检查孩子的联络簿。
两个孩子的功课，完全不用我们做父母的操心，他们会自动自发将学校的作业完成。我先生在联络簿上签名，就真的只要签名就好，有时间他也会翻翻孩子的作业本，看他们的字有没有写好。说起来，兄妹俩真是让我们省心。
这么多年来，我只坚持做一件事情，就是睡前的陪读。孩子小的时候，不会自行阅读，我就陪他们看绘本，讲晚安小故事。五、六岁开始，他们就学会自己看书，我也在旁边阅读，方便孩子想问问题时，可以随时找到我。
也许是我从小培养的关系，也许是童书店给了孩子阅读的氛围，总之，现在兄妹俩把书当作随身物品携带，去哪儿没有关系，只要有书就行。睡觉前那一个多小时的阅读时间，成了母子三人每天最快乐的时光。
一阵电话铃声划破了夜晚的宁静，我和两个孩子同时抬头，互看了一眼，再看向书桌上的闹钟，已经九点钟十五分，还有十五分钟，孩子就要上床睡觉了。谁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真真姐，我是小君。这么晚打电话给你，是想跟你辞职。”
“怎么这么突然？不过，我们明天见面再说吧，现在有点晚了。”
“明天我不会去上班了，不好意思，因为我儿子出了点状况，我必须留在家里照顾他。”
“你儿子怎么了？家里没人可以帮忙吗？这段时间我可以让你只上半天班，撑过去就好了。”
“真真姐，抱歉。”
小君说完，就将电话挂掉，根本无意回答我的询问，更不想接受我提出来的折衷办法。我知道现在做什么都是徒劳，显然她已经打定主意离开，恐怕孩子的事情也只是借口。
我平顺一下呼吸，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不受影响。回到孩子的房间，看到兄妹俩关切的眼神，我故作轻松地告诉他们，小君阿姨因家中有事，打电话来请假而已。
等到孩子都上床睡觉，我才瘫在沙发上苦恼。新项目已经谈妥，现在说暂停无疑等于拒绝合作，先不说这个项目会为童书店带来多大效益，出尔反尔这种事情我就做不出来。
再说，这种打破直销书传统的合作案，一定要占得先机，做得好的话，广告效益才是价值所在。虽然详细的推广方案我还没有发出去，没有人会知道我在想什么。但是，我跟康先生会面的事情，很快会传开，喜欢跟着我的脚步在做事的同业，就会出手截胡。
小君竟然在这个节骨眼离开，连一个月的通知期都不给，我是有多迟钝，才会想一再给她机会？现在还不知道她有没有做手脚，千万不要给我捅出什么大娄子才好，我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应付不了那么多事情。
“老婆，还没睡呀？”
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我竟然没有听到开门声。我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点痕迹，反而多了一股安逸气息，想来现在的生活让他很满足。
“准备去洗洗睡了，记得签孩子的联络簿。”
“不就签个名吗？你又不是不会签，干嘛非得等我回来。”
我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房间门口，听到这句话，我觉得有些话得说出来了。我转过头，面向这个看起来一点没变，但我觉得很陌生，感觉离我很遥远的男人。
“我是可以签呀，你是打算以后都交给我吗？”
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此刻寒气逼人，他避开我的目光，迳自去餐桌上拿起联络簿签名。我还是决定继续将话说开，不然，我怕哪一天我连想讲出来的意愿都没有。
“每个人都有一本幸福存折。难道你没发现，你已经在预支未来的幸福？你的幸福存折早就变成负数。知道你现在的幸福是怎么来的吗？从我的幸福存折上擅自取走的。”
“早就叫你别看那么多书，讲的话都没人懂。上次我爸妈来这里，问我家里的书怎么比图书馆还多，是不是书店的书卖不出去都搬回家了。”
老人家讲出这种话，我可以理解成不看书的人自然觉得书多是种负担，但是，从我先生的嘴巴吐出来，就真的很无语。我转身回房间，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我要将力气省下来。
第二天，天没亮我就醒了，一看钟才不到四点。这段日子事多，睡眠品质一向很好的我，醒来的时间也变得飘浮不定。心里挂念着店里的事情，我连书也看不下去，只好在客厅来回踱步。
小君不来，我今天就将这个月的薪水算给她，不想占别人便宜，也希望这件事快点告一段落，没必要也没时间为了这点钱跟她纠缠。我还要去求职网登招聘广告，经过这件事，至少我已经知道，挑选员工首重人品。
幸好Eddie一直在，配送有他可以很放心，必要时，他会调休配合书店的业务。我必须打电话给育玲，没有找到全职员工之前，我需要找两位兼职助理来帮忙。
还有，今天之内要将合作案拟好，本周的书讯就要公布这件事。其实，昨天在跟康先生他们商谈的时候，我已经有大概的想法，还是在玩游戏的过程中想到的。
等我将所有事情理清头绪，天也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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