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君临天下,许你后位与家”,宁悦看着手中信上依旧苍劲有力的字,眼泪顺着脸颊止不住的落下。
她本是一个二品官的女儿,是家中的三小姐,家中虽不甚富裕高贵,却也富足温馨,有疼爱她的父母,有宠爱她的两个哥哥,琴棋书画舞枪弄剑无一不会,人也十分的灵动可人。一次皇后寿宴,她跟随父母一起去为宫中为皇后祝寿,十岁的她觉得那些祝寿场面实在是无聊至极,便自己偷偷的溜了出去,也是在那时,在御花园中,十岁的她第一次遇见了十二岁的他。只一眼,宁悦便知自己再也逃不出爱他的心牢。
那是怎样一个少年啊,一袭白衣飘飘,手中的剑似是与他融为一体,随他的舞动而动,招招潇洒利落,四周的桃花也似是与他有感应,纷纷在他周围为他伴舞,迟迟不肯下落,这一副场景,美的几乎让人窒息。宁悦就那样看着,少年走到她身边时她也不自知,耶律枭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的小人儿,她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过了一会儿便忍不住开口:“喂,看够了没有?”宁悦这时猛然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少年,如刀削般的脸刚毅白皙,浓郁的眉毛,长而密的睫毛,蓝色如海般深沉的眼眸,直挺的鼻子,薄而微红的嘴唇,墨发飞扬,美的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人物,在短暂的震惊过后,宁悦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微微红了脸颊,不好意思的朝少年吐吐舌头,笑道:“我叫宁悦,你叫什么名字啊?”耶律枭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女孩儿,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说,转身便走了,宁悦刚想追上去,她的父母刚好来找她,她只好作罢。宁悦后来从父母那了解到原来那个少年叫耶律枭,是当今王朝的六皇子,小小年纪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也有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与深沉,却只因母妃是极不受宠的疯疯癫癫的妃子而不被皇帝重视。自那次见面以后,宁悦一有时间就往宫里跑,像个影子一般缠着那个不爱说话不与人亲近的少年,也不管他理不理自己,就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与他分享外面的有趣事儿,只想博他一笑。日复一日,那个少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眼前的这个女孩的目光慢慢的变得有多么温柔,自己有多么习惯和喜欢她的存在。有些爱,不知怎么就那么来了,且爱到骨髓不能自拔。
宁悦以为自己一定会和耶律枭幸福的在一起一辈子,那个少年也曾写信给她许诺给她一个只有她和他的家,可命运弄人,宁悦低估了耶律枭对皇位的执着,执着到可以为了拥有天下而去娶不爱的丞相的女儿慕容凤,虽然他违背了给她的誓言,可是她爱他啊,而且她在乎的从来都不是后位,并且那个男子也抱着她温柔万分的对她说:“悦儿,我娶慕容凤为后只是为了大业,我并不爱她,我的心里永远都只有你一个。”所以没关系,虽委屈可她能忍,只是一个他的妃子又怎样,只要他爱她,只要她能陪在他身边。
他与慕容凤的大婚之夜,一边一室春光,一边彻夜未眠。成为帝王后,他日理万机,宁悦能与他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但宁悦相信,人虽不能时常在一起,心却是一直相通的。那日,宁悦感到身体不适,便召来御医,御医告诉她她已有两个月的身孕,她大喜,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这是她与他的孩子啊,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啊,宁悦准备给耶律枭一个惊喜,便嘱咐御医不要告诉帝王这个事情,那晚,她喜滋滋地吃过晚饭,便在房中等着给他一个惊喜,可刚吃过饭,便觉得头有些昏沉,不一会儿竟沉沉的睡去了,可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衣衫不整的与另一个陌生男子在被窝里,门前站着耶律枭、慕容凤与一干正在窃窃私语的奴才与丫鬟,耶律枭的脸几近铁青,宁悦赶紧坐起来刚想解释些什么却只听耶律枭冰冷的声音传来:“来人,将这奸夫给我拖出去斩了,贵妃从此不准踏出这桃苑一步”说完便决绝的离去,只留下一个漠然的背影。宁悦呆呆的坐在床上,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从坚信到不信,内心一直坚持的某个信仰仿佛一下子倒塌,再也立不起来。他不信她,他竟然完全不信她,甚至连给她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坐了很久以后,宁悦掀开被子想要起身,却在掀开被子的那一刹那再次愣在原地,她的身下竟是鲜血淋漓,染红了大片的被褥,孩子,她和他的孩子,就这么没有了,宁悦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她大哭,就那么坐着放声大哭,哭了很久很久,哭到感觉自己都没有了眼泪,她突然笑了,笑的那么美那么美,像一朵娇艳欲滴的罂粟,她下床,翻出他曾经给她写的许诺她的信,泪忽然就又那么流了下来,她又看了一眼院中他最喜爱的桃花,他曾经对她说:“我最喜爱桃花,也最爱你,所以为你种下这满院桃花,赐这桃苑给你。”宁悦回想起他和她从认识开始发生的一切事,往事历历在目,甜言蜜语也仿佛就在昨天,可如今一切竟感觉物是人非,她错了,错的很彻底,或许他从来都是薄情的,或许只是自己这么傻,这么傻傻的爱着他,这么无条件的相信他,宁悦忽然为自己感到深深的悲哀,心,就这么死了,于是,活着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三尺白绫,佳人就此香消玉损。
耶律枭得到宁悦死的消息后,几乎是跑着到桃苑的,看着满床的鲜血,看着死去的她,耶律枭不敢置信的后退了两步,使劲的摇头,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就这么丢下他走了,心中的某个地方突然就那么空了,他此刻才知道宁悦对他来说究竟有多么的重要,可他觉悟的始终是太晚了,泪,就那么落了下来。
他赢了天下,却终究是输了她,他对得起天下人,却唯独对不起最爱的她。
她用血留下最后一封信:“枭,如若有来生,待你君临天下,可否许我四海为家?可否陪我浪迹天涯?”他喃喃自言道:“悦儿,如若有来生,我一定舍弃天下,只为陪你四海为家和你一起浪迹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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