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人,生在农村,长在农村,根也深深地植在农村的土地里。
我几乎大半个的童年,是混着农村的沙土的,其中也混杂着一点城市冰冷的混泥土,但这并不妨碍我喜爱农村。
依稀记得,小时候的夏天,我与伙伴们光着身子在村里的水塘摸鱼;或者爬上那些一层半楼高的果树,望着地面,也丝毫不露怯;抑或着四处掏鸟窝、蜂窝,被叮成猪头样,也不安慰,只管放肆地笑他!
无忧无虑的我们,便爱想了,便爱问了,躺在绿油油的草里,叼着一根狗尾巴儿草,旁边是充斥着蝉叫的树林,一名伙伴问起:“天空为什么是蓝色的?”
“因为本来就是蓝色的啊。”
“不,还有黄色和黑色,我在黄昏和黑夜时看过。”
“便只能是三种颜色吗?”
“不,我觉得还有五颜六色。”我说。
“那我为什么没见过?”
“没见过不代表没有!”我争道。
而后,我们都沉默了,不涉世事的我们,都不知道有没有五颜六色的天空?
直到后来,争辩着有没有“五颜六色的天空”的我们,都长大了,懂得更多的我们,都知道切实没有“五颜六色的天空”,但是也没有以前那么快乐了。
各奔东西的我们,有的在为生活奔波,有的在上学,有的却已经成了家!
但我们都知道苏轼的一句诗“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归结起来也无非四个字“人生常态”!
仍带有那少年稚气的我,不甘心,决心挣脱成长的桎梏!
我与伙伴们便又聚在了一起。
“你结婚了?”
“嗯。”
“苦吗?”
“苦。”
沉默——
“你外出打工了?”
“嗯。”
“苦吗?”
“苦。”
又是沉默——
“你还在上学?”
“嗯。”
“苦吗?”
“苦。”
还是沉默——
沉默过后,我们都笑了笑,但都是苦笑,没有从前那般放肆了。
我提议我们都去村里面走走罢?大家一致点头赞同。
当年我们爬上窜下的果树还在,现在我们只是远远地望着;当年的水塘还也还在,现在我们只是走过而已;当年被我们搜空的鸟窝、蜂窝的树,现在已经盖满了所有树的树冠了,都怯了,怎敢去掏?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我不禁感慨。
就在这时,一个胖小孩从我们面前路过,那香肠似的小手抓着一只蝉!
我不忍再看到同伴们的苦脸,于是,便明知故问地问那小孩说:“小朋友,你手里在抓着什么呀?”
哪知他的回答,竟使我窘了起来!
“一整个夏天啊!”他把右手一摊开,向我答说。
蝉,一整个夏天?哦,我那五颜六色的天空哪!
他的话,把我与我的同伴们都吓了一寒颤!
我突然像疯一样,在我的身上找来找去。
伙伴们见状,疑惑地问我说:“华,你在找什么?”
我的眼睛泛着泪,说:“我在找那丢了的‘童年的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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