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白云,74年出生,四川什邡市人,从事书摊行业12年,从事特聘教师职业5年。
01
我和宏是一对普通夫妻。
我们是一对经人介绍、认识半年就“闪婚”的夫妻。
我们之间,婚前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婚后生活平淡无奇。
甚至在婚前,我的内心深处,是被另一个人满满占据着的。
迈进这段婚姻,只是拗不过父亲的“软硬兼施”罢了。
婚前三天,我暗恋多年的那个人,跑到家里找我,向我表白,要带我去见父母,哪怕看到了我家里准备的嫁妆。
可是父亲强行拦住了我,以死相逼。
我扑到妈妈怀里,痛哭失声。
我知道,我的爱情,还没开始,便结束了。
三天后,我如期出嫁。
02
我本以为,我们的这段婚姻,要不了多久就会结束。
然而,08年的一次大地震,让我发现,我们的生命,在不知不觉间,早已融入对方,再难分离。
那是个平常的日子,我和朋友在公园里喝下午茶。
突然从远而近、传来压路机般的轰鸣声,桌上的杯子晃到了地上,我和朋友赶紧起身,却站立不稳,差点栽倒。
接着就是昏天黑地的摇晃……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地震了!
等摇晃一停,便纷纷赶回家去。
下午在烟厂停车场安顿好父母和孩子,走出来我便听到惊魂未定的人们议论纷纷:幸好市区没什么事,大家都平安无事,离小城几十里的山上可惨了,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和砸死在下面的人呐。
我还听到山上化工厂因地震而液氨泄漏的消息……
听说厂房倒塌,许多人要么被砸死,要么被埋,要么被烧伤……
而我的丈夫宏,当天就在那里上班啊!
心急如焚的我急急跑到烧伤医院,在那里,我见到了丈夫的同事。
丈夫同事被液氨烧伤多处,惊魂未定地对我说:“完了完了!厂都倒平了!液氨泄漏,要是爆炸,下面挨着的乡镇都得完!路也震垮了,我都跑出山来的!在上班的人,多半没板眼(没救)了!”
我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可我不相信宏死了!
03
我开始奔波在小城的每一个医院、每一个安置点,挨个去看那些血淋淋的伤者,以及每一具没救过来、整整齐齐摆放在一边的尸体。
近视的我,忘了带眼镜,有逝者的脸没看清楚,我会再次揭开尸布,凑近再看……
那时的我,脑子里丝毫没有“害怕”两个字。
已跑遍所有大大小小的医院,和城区广场安置点,我没有找到宏。
我心里反而升起一线希望:没看到尸体,他就有希望活着!
叫了一辆三轮车,我去了最后一个临时安置点——城郊某驾校。
这时天色已晚,距离下午两点半的地震,已过去了半天时间,天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如果他被砸伤埋在废墟里,他该有多痛啊!
我不敢想、也不愿想……
一把抹掉脸上混合着泪的雨水,我一下三轮车就冲进挂着吊瓶的伤者人群,依次看去,轻声叫着丈夫的名字。
然而,我又一次失望了。
我望向驾校大门,断断续续有从山上拉伤员的车回来。
回来一个,我便冲上去一次,借着帮忙抬伤员,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次次希望升起,又一次次被雨水浇灭。
也有好消息到来,那就是通讯恢复,亲人关切的电话打了进来。
在外地打工的姐姐的电话打了进来,牵挂我的好友也打进电话来,问家乡的受灾情况、以及家人的安危。
我简单说了情况,便赶忙挂掉了电话。
手机没有多少电了,我要保存这一点点电量,好让宏在危急时刻能找到我。
于是,我一面照看没联系上家属的伤者,一面紧紧盯着驾校大门,随时准备迎向救援车辆。
每隔一会,我会强制打开尚有微弱电量的手机,看看有没有新的消息。
黢黑夜空中,雨水滴滴答答落着,我的心默默祈祷着,“老天啊,你以后让我干什么都行,让我受多少苦都可以,只要他平安无事!”
终于,近午夜时分,当我再次打开手机,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我接通一听,原来是哥哥打来的,哥哥告诉我,宏下午一直在厂区,和幸存者一起处理泄露的液氨,排除安全隐患后,已经在下山的车上,过了关口才打通电话,他让我去城区分厂门口接他一起回家。
见到丈夫从车上走下来,满脸疲惫,却面带微笑,全身污脏,却安然无恙,我心里涌上从未有过的感激——对老天的感激,对命运的感激!
得到重生的,仿佛是我自己。
04
此后的日子,每每和宏因琐事发生争执,我都会想起那一天,那个发疯般寻找他的下午,那个充满绝望、又不放弃希望的雨夜,我便笑了。
而宏看到我的笑,他的眼底会掠过一丝柔情,他也会忍不住笑起来。
到最后,到底为何而争执,我们都记不得、也无需记得了。
活着真好。
两个人都平平安安地在一起,真好。
我不再闲着无事就和朋友喝茶。
那一年国庆节,我在小城的夜市租了一个摊位,开始每天晚上都去摆摊,风雨无阻。
虽然忙碌而辛苦,但很充实。
宏下了班,便去夜市帮忙。
一起收摊,一起骑车回家。
“这位美女,你上哪儿去呀?搭我的便车吧!”
“嘘!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哎呀!我怎么坐到你的车上了呢!”
“既然这样,就让我送你回家吧!”
“那怎么行!我不要被坏人骗了呀!”
“哈哈哈!你上了我的车,就安心跟我走吧!”
夜晚十点,在沉默而幽冷的路灯下,你可能会看到,一个瘦弱的女子,笑吟吟地坐在一中年男子的车后座,搂着他的腰,你会听到,他们这番不是情话的情话。
就算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就算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在经过了生离死别的考验后,我们过上了简单而幸福的生活。
注:本文配图均由作者提供。
今日小知识:
很多事情就像敲鼓一样,敲着敲着,手指灵活了,该是什么节奏,自然就明白了。
婚姻生活也一样,用心感受,用心经营,心里明亮了,幸福自然就感受到了。
这是伍识的第 97 个故事
很高兴遇见你和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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