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想自己满腔激情地进入社会,竟会被最基本的生存问题困得动弹不得,感觉憋屈的要命,就会突发奇想,不如去流浪。
流浪这件事,是因为小时候受武侠剧的影响,其中泛滥的“浪迹天涯”四字流毒匪浅,我和很多人的梦想就是流浪。有一次妈妈问我长大了想做什么,我说,“我要做一个流浪汉!”
妈妈大吃一惊,说,“什么?流浪汉?我一巴掌拍死你!”在妈妈的眼中,流浪就是叫花子干的事情。
但我在现实的边缘兜了一圈回来,对流浪的理解已经不像当初那么充满瑰丽的理想色彩了,但是仍旧有些浪漫主义的影子。我对命运和生活都有种莫名的怒气,一股无名火不知道往哪里撒。想,与其这样无奈地为基本生存挣扎,还不如率性一点,去到一个无亲无故的城市,随便找一份工作,体验极限的恐惧和绝望,就当是祭奠一下我平凡得近乎可耻的青春。
我云游四方的打算只是在同学那里露了一点口风,就招来一阵嗤笑,她们说,你怎么还是那样啊,一点都没变。可是我却是真存着这个心思,想,要是哪天实在撑不下去了,就辞了职拖个箱子去流浪。这当然只是泄愤的想像而已。
真正的生活还是另一套稳妥的打算,每次被发配到车间时,我就在纠结,要不要辞职?要不要?我在这家公司待着,天天做这些事情,很明显只是虚度时光而已,可是我也害怕我辞职只是出于一种惯性,而且这大半年我换了三次工作,每况愈下,我又怕自己陷入恶性循环,只是在不停地换工作,适应新环境。换了新工作就一定会合我的意吗?肯定还是会出现各种问题,如果我又因为不堪忍受而辞职,那我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成为一个合格的职场人呢?
一次次地冒出辞职的念头,又被自己劝得冷静下来,可是再一次地进入箱子堆里找样品时,就又想辞职了。我就这样在走与留之间徘徊着,平均每三分钟纠结一次。
终于有一天下定决心给X打了个电话,跟她说我要辞职,要在她那里寄住一段时间。X说没问题。
我打算先把东西搬过去,第二天再跟老板娘说。
那天刚好有点事情,八点多才下班,我回去立即拿了东西去等公交,十月下旬,晚上天气已经有些凉了,可是我因为东西多,累得直冒汗。
到站台的时候是八点四十多,末班公交车是九点,按说应该是还有车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左等右等就是没来。这辆公交是从旁边的一个城中村始发的,那站走路也才几分钟的距离,我等了半个多小时,一直到九点十几分了,车还是没来,我无奈,只得又拖着东西回宿舍。
发了个短信给X:我没等到车,所以今天晚上不过来了。
晚上躺在床上,我想,这样计划周详,不想人算不如天算,竟然因为没等到车这样的原因耽搁下来,这大概是老天不让我走吧。所幸还没有跟老板娘说,干脆留下来算了。
第二天给X发短信:我还是不辞职了。
为什么啊?
我昨天都清好东西在站台等了,结果还是没走成,此乃天意。呵呵,其实主要是我意识到我的问题不是不停地换工作就能解决的。
说得很有道理啊。
经过这次事件,我就收了辞职的心思,打算不管怎样都要挺下去。但是是我粗心的毛病已经先入为主,要重新建立起老板娘对我的信心似乎是件很难的事情。
反正我始终做的都是些没技术含量的工作,都已经快忘记了自己是会英语的。
每天有大量的空余时间,我一次在新浪网上看到全国公务员考试的招生公告,又心血来潮地想,干脆考公务员,天天在这里这样不死不活地耗着根本就不是办法,不如利用空闲时间寻别的出路。
考公务员也是大学时代年少轻狂的我所不屑的选择:太稳定太清闲了,一辈子看得到头,没意思。
大四的时候,大家都在积极备战,有的考研,有的考公务员,我却去考了个不相干的英语导游资格证(顺便提一句,从来没实践过,也没找旅行社挂靠,到今年三月份已经过了三年的有效期了)。到毕业后,终究不能避免地把漏过的考试再补个遍。
同一个高中同学在QQ上聊天,她在上海工作,国际物流方面的。她和我有同样的想法,觉得打工太辛苦,而且感觉永无出头之日,又不甘心回老家谋个安稳职业,决定也利用工作空余时间准备一下公考。09年的国考在十一月,时间只剩一个多月,我就不去浪费钱当炮灰了,重点准备2010年的,广东省考是在上半年4月份,到时候可以去参加一下,就当是试练。
关于公考,打从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起,伴随着它的言论就是关系大于一切的论断,最初我是深信不疑的,但是我几个高中同学的成功案例让我的想法有些改变。当然我还是承认这里头有猫腻,但是并非绝对,如果仅仅因为现状不合人愿,试都不去试一下,与其说是明智,还不如说是懦弱,反正我现在这样子,闲耗着难受,还不如去尝试一下,至少可以给自己找个精神支柱。
后来的日子就好过了一些,在卓越上买了公考教材,午休和晚上下班的时候看,白天上班没事的时候,就去公考论坛下载一些练习题和各地历年真题,存在电脑里,见缝插针地做题。有时候闲起来,我可以做完选择题而中间不被打断,可见我的这个位置确实是可有可无。
最初的十几天确实劲头很足,每天都坚持看书,可是到后来有些松懈,想到就算是试练的省考,也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有一点紧迫感。
在第三个月的时候,我发现老板娘在招跟单,那不就是我的职位吗?我意识到老板娘可能对我已经不抱希望了,天天只是按时上下班,没有一点想力争上游的样子。
而在当时的我看来,好,让我力争上游,倒是让我有个发挥的平台啊,终不成我去和普工比谁擦冰桶擦得更干净,谁包装得更好更快……
当时我们的心理就是一种僵持的状态,老板娘发现我的缺点之后,不放心把更重要的事交给我做,可是我做的事情又无法测试出我的能力,她没有立即炒我,大概还是不想立即放弃我,总觉得我应该是个可造之材,可是就是不知道从何下手。而我自然不甘心终日在车间,仓库辗转度日,但是辞职对我来说,像一个诅咒,我是既不愿,也不敢辞职,生怕辞了以后境遇会更差,现在落魄归落魄,好歹有个落脚之地,饿不死,比起寄人篱下时遭受自尊的折磨,我还是宁愿守着这份烂工作等待时机。
但是老板娘最终还是决定要放弃我了,我发觉之后,一气之下,想,不如先下手为强,我先辞了。但是一想,不要主动辞了以后又后悔自己的轻率,最后还是决定,把选择的权利交给别人算了,这下我再凄惨,总不是自己的过错,有个怨处了,哪怕怨恨的只是个抽象的概念——社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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