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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怨村（6） 畸影现形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嘛？
一条街，好多树，每棵树之间都扯着电线，上面挂着样式各异的灯笼。斑驳陆离的灯光交缠在一起，路中间的我被这混乱的光线狠狠抽打着。
好刺眼，我想挡住眼睛，可是手却抬不起来。再使劲，只听一个男声贴着耳朵响起：“怎么了？”抬头，一个高大的男人笑盈盈地看过来，我那动不了的右手正被他紧紧攥着。
脸颊刷一下滚烫起来，我听到自己无地自容的声音：“别这样，会被人看见的。”
他放开手。
我刚松口气，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已经被裹在男人的大棉袄里面了。刺骨的寒风被隔在外面，他的唇贴着我头顶，说一个字就带出一股热流：“结婚以后我得把你养胖点，这样就不怕冷了。”
世界瞬间挤满了人，吵吵嚷嚷接踵摩肩，却全都看不清脸。我羞得从头红到脚，走路也禁不住哆嗦起来。男人把我裹在怀里往前挤，各色花灯和路灯的光交织在一起，又在我俩脸上一晃而过。
“真好看啊。”我忍不住脱口而出。他双臂一用力：“以后我每年都陪你看花灯好不好？”
四周嘈杂声更大，我的声音几不可闻：“好……”
声浪铺天盖地而来，花灯和人群混杂成不可抗拒的漩涡。纷乱中，一个人佝偻的身影清晰无比，她抽泣着看我：“那以后，我怎么办？”
那是我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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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鹤很想戳自个的眼。
7岁跟着师傅修行，结果除了一双眼睛能辨阴阳，其余屁也没学成。他那不靠谱的师傅说有这双眼就饿不死了。
屁哦！是饿不死，现在就快被骂死了！
鹿鹿发着高烧失踪，文子急得发疯，揪着他好一通骂。也怪自个，白天居然没看出这村里有任何不妥。到了现在，他才看到村口祠堂方向隐隐有一团煞气升腾。
张大娘安抚住文子：“小伙子你别急，咱这村子不大，鹿鹿就是烧迷糊了胡跑也丢不了。”她给两人拿上手电：“我们这道儿有点不好走，我年岁大了晚上看不清楚。你们俩去祠堂边上那个黑色门槛的院子里找小莉，她一个人住，可以陪你们一起找。”
俩人道谢，急匆匆出了门。文子去找张莉帮忙，李鹤径直往祠堂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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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中的祠堂寂寂无声。飞檐翘顶的大门投下浓浓的阴影，给福禄寿三仙版雕平添一丝森然。李鹤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先绕着外墙转了一圈。
祠堂在各地都有差异。沿海地区分工很细，宗祠用来处理纠纷、议事，逢节还举行饮宴请戏。而家庙则主要是供奉先人，祭祖祭神。
内陆就没那么明确，家庙和宗祠有时会混在一起。
这座村祠堂应该就是二者的混合体。所以村中人亡故之后会在这里安置直到下葬，有的寿棺做好后也会先存放在这里。
村中居民大多姓张，县里给祠堂命名时也标注是张姓祠堂。李鹤推测，大概最早在此处安家的是一户张姓大族。他们先在此定居繁衍，后来才慢慢有人迁居，形成村落。
李鹤转了一圈，确定那煞气就在祠堂里面。待要进去，却隐隐觉得这祠堂有些地方不大对劲。
师傅说过：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鹤仔细看了半天，恍然大悟：祠堂本该是门槛高耸的地方，有些门槛能高达二尺。可是这座祠堂大门下面居然空空如也，没有门槛！
不仅如此，大门两侧山墙上的雕版内容也不对。
举着手电凑过去，只见东边的雕版上，一个男人在田里插秧，他回头望着在院子里纺织的女人，几个孩子在中间嬉闹奔跑。像是一户农家的日常生活。
再看西边，这块雕版就不太好理解了。一座大墙高耸入云，女人盖着厚厚的被子躺在后面。墙外，男人扛着锄头带着几个孩子正往田里去。
李鹤搓着下巴，这是什么意思？女人病了？病了也不用修这么高墙啊，跟搞传染隔离似的。
不等细想，忽听祠堂内有动静传出。
他一抬眼，就见那团煞气忽然大盛，如山火燎原一般穿过天井直冲门外。李鹤措手不及被扑了个正着，顿时觉得五内巨焚，浑身上下似被临迟一般。
千刀万剐的痛楚中，他咬破舌头大声念咒。那风凄厉咆哮，在口诀声中渐渐消退，最后尖啸一声冲天而去。
黑烟消散，李鹤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胖墩墩的脸上全是冷汗。
“大爷的，太大意了。”他暗骂，再看里面，煞气消散无踪。他赶紧爬起来往里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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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祠堂里一点煞气也无。张秀的尸体蒙着被单芦席，人畜无害地躺在边侧厢房桌子上。
李鹤举着手电上下打量，祠堂里静悄悄，一点阴气煞物也无。他走到桌前，伸手去揭那被单。
嚯啦，被单掀落，祠堂里陡然响起一个凄厉女声：“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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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莉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她白天刚刚跟着这俩人给亡姐定了口好寿材，晚上就见李鹤掀了亡姐的尸体。欺人太甚！！张莉气得发抖，歪着的脸蛋涨的通红，她迈开大脚飞奔，铆足了劲一头向李鹤撞去。
哐啷一声，俩人一起翻倒在桌后的一口空棺边上。
文子目瞪口呆，这什么情况？
他刚才去找张莉，被她家那个变态高的门槛绊了个结实。忍着疼说了前因后果，张莉爽快地答应帮忙带路找人。俩人来祠堂找李鹤，哪知道一进来就看见他掀了裹尸布正打量人家姐姐的尸体。
点点头，文子觉得李鹤这一下挨得不亏。不过眼看张莉抡着长短不一的胳膊拼命挠的架势，他再不阻止恐怕老李就得交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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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死者为大，千万别在你姐姐面前打架，太不恭敬了。”文子架着张莉往后拽。
张莉的头更歪了，双眼斜翻两手乱舞。她挣脱文子回身哭骂道：“你们还知道死者为大啊？！太欺负人了！几次三番打扰我姐姐。现在连裹尸布都掀了！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啊！！就欺负我家没人是吧？！”
瘫坐地上的李鹤脸上左一道右一道血印子：“大姐，你冷静一下，这真是误会。你姐姐怨气未消，现在已经成了祟。我同学就是被她给缠上才失踪的。”
文子扶他站起来，胖子摸着脸上的伤口直抽冷气。张莉神情错愕的看着他。
李鹤指了指桌上的尸体：“之前没有追问，是因为我以为这只是怨气而已，做场法事就能化解。可是刚才我确定了，你姐姐绝不是普通的祟物，她已经成了煞，可以祸害人了。大姐，你要是不帮忙，你姐姐就永远不得解脱。”
张莉听到这里已经脸色惨白，高低不一的肩膀抖个不停。
李鹤步步紧逼：“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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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怨村（8） 卿本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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