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水湄青萍
她生于书香门第,被称为中国“最后穿裙子的士”,优雅知性,学贯中西,桃李满天下。
她是诗词大家,曾执教海内外多所知名大学,著作等身,声名远播。
她曾获得无数荣誉,“感动中国2020年度人物”、第六届世界中国学贡献奖、获南开大学教育教学终身成就奖……
她就是叶嘉莹先生,生于1924年的她,如今已将近百岁。然而,鲜为人知的是,这些闪耀的名望背后,她曾怎样突破一个个困境,一次次涅槃重生。正如蚌病成珠,人们只看到珍珠的温润光泽,却不知它形成于刺痛。
1941年,当她还是一个十八九的花季少女,正沉浸在诗词之美当中时,一切便被日军侵华的铁蹄给粉碎了。正是,时代的一粒尘,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
当时,卢沟桥事变爆发,日军占领了北平,叶先生的父亲因战乱被迫撤到大后方,母亲不久又病逝,只留下家中两个年幼的弟弟……她稚嫩的肩膀,从此不得不挑起生活的重担。
即使结婚之后,叶先生的苦难也并没有结束。随丈夫南迁居到台湾后,夫妻两一同被卷入到“白色恐怖”中,丈夫被监禁,而当时刚生完女儿的她,连同吃奶的孩子一起也被关押起来。虽然不久后就被释放,但也因此失去了教职和宿舍,只得带着女儿寄人篱下。
不过,这些都没有将叶先生打倒,她凭借着深厚的古典文学功底和对优秀的诗词教学,曾一度在台湾大学、淡江大学、辅仁大学任教兼课。那时,她每天要讲授8小时的课,而且还要照顾自己的家庭。
有时,她在学校教书忙得不得了,丈夫的一个电话就突然来了,“五点钟了,你为什么不回家来做饭?”
“对不起,我还有一个学生,谈论没有完,马上谈论完,我就回来做饭。”面对丈夫的质问,叶先生在电话这头平静地回答,没有任何的争辩。
不争辩,不是她不敢,而是因为在叶先生看来,强势的丈夫,其实是一个“弱者”。正如叶先生所言,“我先生终身没有工作,因为他没有地方表现他男子的威严,他只有对妻子表现他的威严,我也都承受了。”
而后,她因为学术成就突出,又先后被引荐到美国密歇根大学、哈佛大学执教。在一次回台接老父亲、在温哥华转机时,因为被怀疑有“移民倾向”,护照被扣留,但这却意外促成叶先生成为了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的终身教授。
当时,她还不会用英文教书,因为古典诗词教学会涉及到很多专业术语,而和她讨论学习的教授又执意不肯说中文。所以,她只得每天晚上查生词到半夜两点,第二天再用英文给学生讲课。本来只有十五六个学生选修这个中国文学课,叶先生接手任教后,马上增加到六七十人。
“这不是我的选择,这是命运,迫使我要用英文教书”,叶嘉莹先生说,“而我从小是个好学生,用英文执教后,我也很快得到了终身聘书”。
如叶先生自己所言,她这一生大多事情,都不是自己的选择,而是命运抛过来的一个个困境。可无论何种境遇,她总是以“水”的姿态接纳一切、承受一切、扛起一切。她将之称为“弱德之美”。
“我从来不跟人作对,我只是站稳我的脚跟。”如此,看似处处陷于被动的人生,方能优雅从容。
叶嘉莹先生这种在困境中的态度,就像注入我心中的一股精神力量,当被生活挤压到不可动弹时,她总会激励自己:真的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吗?真的没有变好的可能了吗?我该做的都做了吗?
我想,任何生活工作中我们认为被动的境地,其实都留有主动创造的可能。
她接近百岁,但对诗词的学习依然不减分毫的热忱,让我觉得:人啊,不能白白地活一遭。总要有什么,让自己奋不顾身地投入其中,情不自禁地忘却自我。好像我们有限的生命,因着这热爱,进入了永恒。
何其幸运,我没有降生在战火纷飞的年代,愿自己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自由,不为生活困境所缚,总能选我所爱,爱我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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