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梦是一把枷锁,梦魇会是带着枷锁的厉鬼,将我所有的关于语言,文字的想象都窒息,甚至我所能发出的鼻息和心跳都被埋没在黑夜的孤寂里。
夜,冷漠了华灯。
灵感和思维都渗透在我的骨髓里,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酸楚,骨骼相嗜发出的丝丝的呼吸,肉体被冷风囚禁在陈旧的气体中,我孤独执笔,毫无新鲜的血液。
雨,侵吞了大地。
阴雨天气,脚像披着走尸的拐杖,丝毫没有情趣去饱览河山大好。
水肆虐着整个世界,将腥臭的土气带到了森林,河谷,枯井,甚至那些久未清扫的坟莹,在雨的激流中也显得有了生机,遥远世纪前篆刻的经文和生命都跃动着,挑逗着眼球。
梦,在雨夜里,显得苍凉朦胧,苍穹在我的梦境里变得触手可及。
我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病毒正慢慢的感染我的回忆,那些美妙的关于文字的醇香,那些淡黄的关于历史的纸卷,正在被厉鬼鞭打。有一群来自未知自然的猛兽,用牙齿正撕开我的国,踏破我的城,在我的文字世界里杀人嗜血,攻城掠地。一声低沉的吼叫就把那些刻在我心脏上的甲骨文震碎。
萎靡的我像是一个隶书符号,走在书页带来的阿拉伯密码里,原始的野性主宰我的肉体,骨血里流淌的洪荒,开始操纵着我去发觉整个宇宙的语言腺体。
我漫无目的的走着,那些所有关于虚妄,愚昧的书卷,像把利仞冲击着草木山川,雨水依旧流动,在贫瘠的平原放纵着自己一泻千里的欲望。
真,善,美,在一瞬间变得苍白无力,被荒芜和病态的雨夜控制。
磅礴的雨隔断了天与地最亲密的亲吻,这时的雨郁结了历史,割断了时空,逆转了自然,能使每个行走的尸体都陷入矛盾和窘境,任何悲悯和哭诉,在虚胀的雨水里都付之东流,一路到海。
然而语言的艺术不会让雨水一路向北,劈开山峦,赶走生灵。
上善的水,让雨水在罪恶的悬崖上跳回了山巅,以一种征服着的姿态统治着自然,霸占着深渊。
梦里,我突然感觉,雨水有了温度,那些苟延残喘的毒虫已经消失殆尽,在浩如烟海的水境里,胭脂般的热量撕破了我中毒的面具,让那些伪装的气势支离破碎。
光线伸进黑夜,仿佛是古老的脉流注入了我的眼眸,我看到残荷的新绿,幼鱼的出生,文字和语言又重新回到乾坤,甲骨的笔画将天宇覆盖,一个全新的城堡打碎了所有的虚无的关于欲望的废墟,时光的墙体开始坍圮,忧伤的虚假天地开始瓦解。
我看到毛笔书写的“战”每一个变化的字体都像是轩辕和甲胄,我穿着盔甲,用朴刀,长矛,砍穿,刺破膨胀的冥灵,打破臃乱的戒律,让那些用虚假文字串连的语言,书籍,历史…在癫狂的雨夜里崩溃。
夜,依旧,苍凉如梦。
笔尖在雨夜里奔跑久了,开始倦怠,疲乏,遥远北方的记忆开始清晰透明,古老语言的魅力随着雨声的訇訇,贯穿着整个平原,连接着每条河流。
窗外,如墨的风声嘶力竭的咆哮,剿灭一切嚣张的声音,流浪的雨水终于选择了土地,耕田,草木,就像文字最终选择真实,语言最终选择现实。
文字的血性摧残着过往,一切关于讲座,论坛,预言,变得失去魔力,读者开始了思考,能想象出最醇香的墨汁的味道,泛黄的书笺有了生命和灵魂。
我也在思考,愿意沉醉在那样泛滥洪水文字猛兽里?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雨夜,我愿意死于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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