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
迈达诺夫把济娜伊达在德穆特旅馆的地址给了我。往日的回忆在我心头翻腾......我便决定第二天去看看我昔日的“恋人”。可碰上了一些事,过了一周又一周,当我最终到德穆特旅馆问起多利斯卡娅太太时才得知,她四天前因难产突然去世了。我的心头仿佛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我原可以见到她,却没有见到,我再也见不到她了——这个痛苦的念头无法辩驳地谴责着我,强烈地噬咬着我的心。“她死了!”我两眼直直地望着守门人,喃喃地说着,慢慢挪到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往日的岁月,一下子涌到我面前,这就是那个热情奔放、辉煌灿烂的生命曾努力追求的最终目标吗?......
而同时:
从淡漠的双唇里我得到她的死讯,
我也淡漠地聆听着这音讯.....
啊,青春!青春!你什么也不在乎,你好像拥有全宇宙的宝藏,连忧愁也赋予你安慰,连忧郁也和你相宜,你自信而桀骜不驯。你说:“只有我一个人活着——瞧吧!”可你的时光也在流逝,消逝得不留一丝痕迹,你身上的一切也如同阳光下的冰雪一样,融化得干干净净......也许,你所讨人喜欢的秘密并不在于你能做到每件事情,而在于你可以认为自己能做任何事情,在于你耗尽了自己也不会用到别处去的力量,在于我们每个人都真心以为自己是疯狂的浪子。
我亦如此......当我哀叹着、忧伤着挥手告别我那短暂的初恋幻影,我希冀过什么,期盼过什么,又怎能预测到怎样的光明前途呢?
我所期盼的有什么成为现实了呢?现在当落日的阴影已浸入我的生命之时,还有什么比转眼流逝的朝日春雷般的回忆更不可磨灭、更弥足珍贵呢?(238)
阿霞
我刚刚自立,就到国外去了,并不像人们常常说的去“留学”,而只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我那时年轻力壮,无忧无虑,不必为任何事烦心,也不缺钱花,一句话,挺阔绰。那时我从来没有想过,人同植物一样,不可能永远繁盛。年轻人吃着金黄的蜜饼,便以为这就是每天的食粮,但是讨块面包的时候终会来临。唉!说这无用。(240页)
“真想去某个远方祈祷,做一些伟大的事情,”她接着说,“否则时光如梭,我们又做了些什么?”——阿霞
她并没有看我,同样轻轻地答到,“如果我们是鸟儿,就在蔚蓝的天空里自由自在地翱翔……可惜我们不是鸟。”
“不过我们会长出翅膀来的。”我反驳道。
“怎么会?”
“您再长大一些就会明白。有些情感会让我们离开地面。别担心,你会长出翅膀的。”
“您已经有过了?”
“怎么跟您说呢……好像,我至今还没有飞翔过。”
她再次陷入沉思,我悄悄地向她靠了靠。
“您会跳华尔兹吗?”
“会。”我有点不知所措地说。
“那走吧,走吧……我请哥哥给我们奏一曲华尔兹……我们可以想象一下,我们已经长出翅膀,在空中自由自在地飞翔”
……
“哎呀,您别笑。”她一本正经地说。
“您为什么发笑?”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还记得您昨天讲的翅膀吗?我的翅膀已经长出来了——只是没地方飞。”
“不会的!”我说,“天空的怀抱一直为您敞开……”
——阿霞,恩•恩
(金丽华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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