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混着各种气息的火车厢内,素昧相识的陌生人相互缄默,亲密拥挤。只能听见衣物行李碰撞出的摩擦细声。胖子捏着手中的车票,不断抬头寻找着自己的位置。他在安稳坐着的一对夫妻头顶看见了自己的座位号码,一时间有些迟疑。丈夫站起来笑道,兄弟,咱俩换个座吧。胖子没说话,跟随着对方的眼神,注意到了身旁女子隆起的腹部。他点点头,在那男人接连的道谢声中坐了下来。
对面的丈夫轻声询问妻子,“孩子动了没?”,妻子说,“没动呢。”丈夫说,“刚刚不是说在动吗?”,妻子说,“这会儿没动。”胖子的耳洞现在像是被什么东西覆盖了,在他耳中这对夫妻的交谈声带着嗡嗡的气响,而他身旁这位在不知不觉间陷入深度睡眠的男人早已将那脱下鞋子的脚蜷在了自己的腿下。胖子正想要轻轻将他拍醒时,车头方向传来一阵长鸣。他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正好在眼前男子重复的询问中,与眼前女子同时说了句,“动了。”
眼前男子吃惊地望着他,而火车在此时再次向前移动了一寸。“我说车子动了。”说完胖子笑起来,那男人也笑起来了。
火车即将远行,瞧着这对夫妻脸上自然流露的笑容,以及身旁男人睡梦中未尝抬起的眼皮,胖子心中陡然升起些微恢廓之意,意绪也做好了准备,要跟随车窗外一闪而过的崭新气象,渐渐翻山渡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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